那个估计是她一生都不会忘记的画面。
可是当时那个曾经的给予了情窦初开的赵淑媛万千宠爱的人,那个她恭敬的唤着父皇的人,就那样安安静静的端坐在自己的帝位上。
面容没有什么情绪,赌是一直以来作为一个帝王的高深莫测,目光却是一寸寸的扫过其他已经胆怯着险些哭出来,却依旧是僵着脸带着笑容的那些妃嫔。
这些大多数都是数一数二的美人,或端庄典雅,或家碧玉,或温柔可人。
但是这个时候她们穿着着精致的华服,梳着精致的发髻,戴着帝都声名显赫的匠人打造的首饰,却硬生生的看起来,像极了木偶戏的匠人手中硬生生摆弄出的木偶。
当这位帝王的目光不经意的,或者是有意无意的落在她们身上的时候,哪怕是再害怕,她们也必须端起来无可挑剔的笑容。
南栾帝妃那日穿着了一件新制的朱红金丝缠络凰袍,袖口有山海经中的神怪异兽的纹路,戴着的是九尾十二凤钗,怎么看都是一国的国母端庄典雅的模样。
她没有什么情绪,仿佛对于这样的情况已经视若无睹,没有身旁的夫君如茨喜欢观察,她只是望着很远很远的远方,却不知道究竟在看着什么。
那在下雨。
而且雨下得很大,轰鸣的雷声滚滚,伴随着大雨倾盆而下,把周围眼前所见的世界都给模糊了。
“母后,我怕。”
那时候的楼陌烟拉着帝妃娘娘的袖口,低低开口。
然而帝妃却是,“没有什么值得害怕的。这样的事情总要习惯,倘若你不记住,以后就会成为这里的赵淑媛。”
“后宫不能干政。”帝妃,然后把年幼的帝姬抱在怀里,任由面前一点点的血红染红了她单纯的世界,“这是你父皇最忌讳的一点,无论是以后还是以前都是这样的。阿若是嫡出帝姬,未来的长公主,更要清清楚楚地记住这一点,明白么?”
母后的语调出口的时候,还是很温柔的感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样的一句话之后,年幼的她心中有些寒凉。
接着就是连着好几日的噩梦和吃不下膳食。
把美人除去精致的罗裙,散下墨黑的青丝,用这个世界上最为锋利的匕首划上细细的伤口,命人涂上去厚厚的蜂蜜,放出来毒蜜蜂,慢慢地在这样的折磨之下死去。
她不知道那个时候赵淑媛眼底的颜色究竟是什么。
后来慢慢的长大了,见到的东西也逐渐多了,才知道那原来是对这个肮脏的世界,最深的失望和谴责。
所以在这个时候,江氏一族那些心翼翼地隐藏在私底下,见不得饶东西,要怎么能够得上半分的肮脏不是。
“像少爷这样的日后竟然是前途似锦,惊才绝艳之辈。”她这样的笑了笑称赞,随后沉吟了片刻,方才是缓缓的纠正,“不过少爷日后倘若有再见就不要再称呼陌烟了,毕竟本宫也是玄晏的未婚妻,我姓楼,若是您单单的称呼陌烟,难免为世俗礼教不容。”
江折袖愣了愣,随后咳嗽了两声。
她不用他也是晓得的。
北沐十一殿下的未婚妻,可不正是南栾嫡出帝姬楼陌烟么?
当年那一场来自遥远北方的求亲,可谓是百里红妆也不过如此,无数下的奇珍异宝装在箱子里作为聘礼送到南栾帝宫,作为求娶昔日的第一美人,如今帝妃娘娘的女儿的礼物。
无数的女儿家艳羡,无数的男儿立志自己娶妻的时候也要如同这样的声势,教人刮目相看。
似乎从那以后都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了,旁人提起来南栾帝姬,永远都会是以北沐十一皇子妃替代,而不是单纯的一国帝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