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他,此时的心情就好比想吃鸡腿而对方却拿鸡脚非要跟她交换一般。
“说正经呢,侯爷生什么气?侯爷当真要把自己兑给在下?在下可以在任何时候对侯爷为所欲为,是这个意思么?不管在下怎么做,侯爷保证不会有任何怨言么?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可要算数。”
“随便你!你有本事,就把爷剁了蘸酱吃、爷也认了。”
“这话倒是好笑!侯爷觉得可能么?”
“你觉得这太离谱,那好,说点实在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不,从今日起,爷就替你端茶送水铺床叠被,如何?”
这话大是暧昧。
若萤不为所动,慢吞吞收起卖身契,道:“侯爷既已把身家交给在下,要如何处置,侯爷说了不算。像侯爷这等身份,就如同尚方宝剑,岂能大材小用?难得侯爷盛意拳拳,在下却之不恭。至于什么时候使唤侯爷、怎么使唤,届时自有分晓,侯爷就请把心放回肚子里。”
朱昭葵便又道了声“胡闹”。
而小侯爷则一脸得色地回应他。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间形成对峙。
若萤只当没看到,心下倒巴不得这俩人打起来。
彼此找麻烦,她这边反倒能落个片刻清闲。
她装模作样地朝屋子里瞅了两眼,颠倒黑白地自说自话:“难得两位贵人有闲情相约一室,看样子是打算秉烛夜谈。良辰美景辜负不得,在下就不打扰二位了,就此告退。”
“谁要和他谈?爷和他八辈子吃不到一个槽子去!”
见她说走就走毫无留连之意,虽说早已习惯了她的这一做派,可梁从风仍觉得有点慌、有点懵,当下撇开某人扯住她袖子。
“你要去那儿?刚才说好要给你使唤的,要不你先练练手?”
若萤奇怪道:“既然来了,自然少不得跟大师傅打个招呼。侯爷如果不想下山,顺便也要请他们帮着拾掇一间屋子出来。山上不比下头,一切都是从简。侯爷还需做好吃苦的准备。”
“能有多苦?你都住得,爷会住不得?”感受着她的冷静,他不禁心里没底,“你生气了?”
这一声极是温柔体贴,以至于能够清楚地听到近在咫尺被完全无视的朱昭葵所发出的吸气声。
此时无声胜有声,所有人似乎都听到了世子想要说的那句话:不要脸。
“为什么?”若萤反问道。
听语气,确实没有烟火气。
可不知为何,梁从风反倒觉得很不是滋味。
不生气意味着麻木,意味着根本不为他所动。
除此之外,还能作何解释?
“爷如果非要替你铺床叠被,你也不生气?”
这话可不是单纯的玩笑,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其中所包含着的小心与试探,以及风中火苗一般的期冀。
若萤歪头想了一下:“说实话,侯爷确定要听?确定不会生气?”
“你料到爷会生气,证明你很清楚爷心里都在想些什么。你倒是说说看,看爷猜得对不对。”
若萤迟疑了一下,似乎有所忌讳地朝着另一人瞟了一眼。
当此时,朱昭葵的心里野火燎原,恨不能把梁从风一脚踹下山去,却又恐自己的仪态失常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一面想阻止她跟梁从风继续胡搅蛮缠,一面却又按捺不住好奇,想听听她又有何奇谈怪论。
几种情绪纠结在一起,狼狈、无奈又慌乱,直是如被猫戏耍过的线球。
如果说小侯爷是他这辈子所遇到的最难啃的骨头,那么,四郎就好比是被梁从风叉在筷子底下的鱼肚肉。
不甘心,怎么想都不甘心。
再想想四郎方才的表现——
有话就说,为何看他?为何欲言又止就好像这些人逼着她不得不说似的!
吊足人的胃口,却不肯给个痛快,这似乎正是她一贯的作风。
姜太公钓鱼,他是愿者,梁从风也是,两个傻瓜。
若萤微微叹口气,就像是被逼无奈:“像侯爷这个年纪,正是血气旺盛□□勃发的时候,既不同于孩童的懵懂天真,亦不同于耆艾的心驰神逸。侯爷一不修仙、二不炼道,自不必刻意节欲绝情,所以,时不时地会心猿意马想入非非,实在是无可厚非。
侯爷如此热切地想要照顾在下的起居,无非是心存好奇,这也是世人通有的猎奇心理。就如同左手握右手,因为熟悉而不会心生异样。假如握住的是别人的手呢?那感觉必然是不同的。
其实,凡事熟了之后,也就那么回事罢了。倘若将在下的房间让给侯爷住上一阵子,不知会怎样呢?恐怕会更加怀念自己锦衣玉食的生活吧?看看时敏,他与我倒是朝夕相处、形影不离,在外人眼中,我们两个似乎极好,可事实如何呢?这几年下来,彼此不也看得稀松平常?”
她忽然顿挫了一下,仔细打量着梁从风,轻轻颔首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或许侯爷的本意并非想体验在下的日常生活,而是想睡在下的床,或者容在下大胆猜测一下,侯爷兴许是想和在下同床共枕做那不可描述之事?”
“忽”地一下子,正听得津津有味的两个人几乎同时打了个哆嗦。
梁从风大睁的眼睛里满是无法掩饰的惊吓,一如见了鬼。
一直都在想、一直噙在舌根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