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李祥廷等人的加入,使得原本局促的野店越发地逼仄了。
一个崭新的问题摆在了众人面前——
客房不够了!
不过,这个问题很快就得到了解决。
王世子当机立断作出了自己的选择:“四郎就和本王住在一处吧。”
无人质疑,甚至都觉得,这是最好、最安全的方式。
但是朴时敏却不乐意了。
“我要和四郎在一起!”
他紧紧抱着自家里带出来的花草枕头,紧紧偎在若萤的身边。
“这个……不知世子是否会介意?”
若萤难得地为他的“多事”感到欣慰。说实话,让她独自面对王世子确实是一个不小的压力。从他主动要求和她住在一间屋子里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
男女之间,超乎了寻常友谊的感觉是极为微妙、也极为暧昧的。
她既不想挫伤他的积极性,也不想让二人的关系更加蒙昧。因此,适当地保持距离是很有必要的。
而朴时敏就是这么一段防洪堤。
万众瞩目下,朱昭葵能说什么?只能假装大度仁爱地点点头。
很快的,其他人的归属也作出了安排:钟若荃和静言住一间,由李祥廷负责守卫。谭麻子和腊月北斗无患一屋,由陈艾清主要负责守卫。
好在客店的土炕足够大,再多一个守卫的,也能睡得下。
只是在家千般好,出门事事差。
这里的土炕根本不能跟家里的比,不但硬,而且有些地方坑坑洼洼。上面就一层竹席,也是残旧不堪。待客的被褥很薄,洗得辨不出本来的颜色。
墙壁是土坯,上面张贴着几张年画,大红大绿的是乡下人最爱的热闹。
这样的恶劣环境实在叫人无法将就。
这个季节倒是不担心半夜里害冷,要防的只是雷鸣般的蚊子。
好在若萤早有打算,出门的时候捎了好多盘蚊香。于是分发给各个房间,还送了店家数盘。
这一小小善举,让众人赢得了店家更加殷勤的照顾。
为防止虫豸叮咬,静言将每铺大炕的四下都洒了一层药粉。各人的鞋窟窿里也适当地捻了一点驱虫药。
粗糙的炕席实在不堪入目,好在都带着自己的被单,或铺或盖,总能凑合着过夜。
洗澡基本上就别奢望了,只能等到下一站,找个差不多的地方解决了。
若萤翻了好几次身,只管睡不着,毫无困意。
而中间的朴时敏却已经鼾声平静了。
近朔日,冷月如钩。
后窗的纱网上蒙着厚厚的一层灰,呼吸之际,似乎能闻到那种呛鼻的味道。
这么简陋的住处以前不曾经历过,以后恐怕也不会在遇到了。上方的梁柱全都□□在眼皮上,连个最普通的天棚也没有扎。这种房屋,很容易掉下虫子来。
她害怕被蚰蜒或者是蝎子钻了耳朵。
她转了个身,试图将脑袋扎到枕头里去,结果却忘记了这不是她常用的软软的花草枕头,这个谷糠枕头直是能把耳朵硌掉。
“怎么,还没睡?”
最外面的朱昭葵忽然冒出来一句。
若萤稍稍一怔:“嗯,平时这个时候都要看几页书。”
“每天都接近三更才熄灯,难道就能看几页?”
话音未落,他猛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口误。
沉默在二人之间蔓延。
他渐渐感到如芒在背,不能确定她的心情,这让他莫名地焦躁。
“你别误会……本王可没有窥视别人隐私的习惯……”
无论怎样,都不能失却自己的身份。而且他也知道,她顶瞧不起自卑自贱的人。
若萤轻轻笑了,没有直接回答,却问道:“乡下的生活确实有些沉闷单调,世子感觉无所事事,也是正常的。”
无聊肯定就要到处闲逛,白天耳目众多,不便行动,那就只好晚上出来遛达了。一来二去顺脚走到她家的房前屋后,也不是不可能的。
“别人都说你是天才,他们哪里看得到你的刻苦努力?要不是亲眼所见,本王也要跟世人一样了。”
这话,还真不是恭维。当年的他,也算是个好学生了,可也不曾跟她这般拼命,几乎每个晚上都要学习到深夜。
不用看,他也知道她学习时候的模样。
当初受伤在世子府中疗养,稍微有了点精力,便跟福橘索要书籍来看。开头说好了只看一段,结果,书到了手上就要不回来了。
她一向言出必行,唯有在读书上,每每食言。
读书时候的她,眼中没有任何人,那幅画面,让人感叹又令人嫉妒,同时又有些怅然若失。
曾经的他,无数次地立在蝠园的回廊下,隔子凝视着她读书,很久很久,久到腿脚发麻。
下来合欢镇之后,他又重温了这种相处方式。在漫长的黑夜中,隔着花木院墙、隔着麦浪平畴,凝视着无尽黑暗中的那一点灯光,想象着她灯下的模样,不觉就忘记了岁月,忘记了自己是谁……
“多谢世子。”
“不必过谦,这都是你自己挣来的。”
“不只为这件事,多谢世子将小侯爷带离了是非圈。”
“你担心他,就不担心本王?”
若萤淡淡地“嗯”了一声:“世子为人处世持重深沉,跟他不一样。而且世子惜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朱昭葵倏地笑了:“是这样么?本王倒是觉得,很多时候,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自己根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