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叔这次怎没跟来?”
没有继续深入上一颗话题,这让他稍感失落。
他就是想同她交交心,怎把朱诚扯了进来?
“他?病了。”
语气相当地麻木、冷淡,或许还有些生气?
“要紧不?”
他哼了一声,意兴索然:“死不了,放心。”
这口气可就大大地不对了。
“怎么,大叔他惹世子不高兴了?还是因为没有他在身边伺候,诸事不顺,世子心里头恼他?”
他一时没开腔,但若萤能真切地感受到他的烦闷,如蚊香一般缭绕。
“说实话,他不在世子身边,在下也觉得怪不习惯的。大叔他为人蛮好,也很有趣儿。希望他没什么事儿才好。”
“他要是知道你这么挂念他,定会流出一脸盆的眼泪来。”
“哪至于!又不是久旱逢甘霖、雪中来送炭,哪里值当感激涕零。”
“本王说真的。”
这话十分沉重,其中的无奈感十足。
果然还是有事发生了么?她应该过问么?
“如果让世子为难了,在下抱歉。”
“这又不是你的错……”
“那是谁的错?大叔他真的是病了吗?”
“要说是因为跟人打架没打赢,吃了大亏,岂不是更丢人?”
若萤的好奇嗖地就窜起来老高:打架?跟谁?就朱诚那样的身份,谁敢、谁好意思跟他拳脚相向?
除非是——
“安平府?”
想来想去,整个山东道上,大概也只有郡侯府有这个胆子了。只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是,也不全是……你应该猜得到的……”
若萤便不再说话了。
她不想深入下去,因为她已经想到了是谁。
“怎么不说话啦?困了么?”
“这就是世子和世子妃相逢相识却形同陌路的原因?今晚和艾清一起来的那位,是世子妃吧?”
这下换他半天不语了:“你……你发现了?”
若萤真想嗤之以鼻:那么大的一个人、那么抢眼的举动,除非是瞎子才看不到吧?
当时因为惊愕,她几乎淡化了小侯爷的遭遇。
她做梦也没有想过,世子妃梁从鸾竟然能做出这等惊世骇俗的举动,居然女扮男装独自跑出来,居然毫不避讳地寸步不离地跟着陈艾清。
当她第一时间发现梁从鸾的存在时,后者也正在注视着她。
四目相对,梁从鸾的神情说不出的淡漠,就像是路人甲遇上了路人乙。
如果是对她冷漠,倒也罢了,问题是,王世子当时就在她的身边,世子妃没道理连自己的丈夫都不认识了吧?
那一刻,若萤真的怀疑是自己的眼睛花了。她也完全搞不清状况了:两口子这是在做什么呢?
如果世子妃是出来找人的,那么,两下子见面,总该说点什么吧?可是没有。
王世子分明也认出了自己的妻子,却也采取了视而不见的态度。
更有甚者,梁从鸾竟然当着众人的面,抓住了陈艾清的一只胳膊。
显然,陈艾清极不乐意,扒拉了两次都没能将她甩开,最终也只能忍气吞声放任其行为。
这一路看下来,若萤的眼睛都直了。看似不起眼的互动之间,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瀚海苍穹?饶是她学富五车、阅历深沉,却也难以拨开眼前的这一层迷雾。
……
“为什么呢?好好的,怎么就打起来了呢?”
也没见过这样任性的夫妻,各自为政、各人养着各人的手下,互相提防、彼此敌对,面和心不和,最后竟到了群殴群斗的份儿上——
不知道老王爷和王妃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
难怪王世子这么不痛快。自己的亲信被殴,等于是打中了他的脸。在这场夫妻间的斗争中,很显然,他略逊一筹。
输赢可不是小事儿。世子妃厉害程度且不论,但就这个“夫纲不振”就足以让做丈夫的人前抬不起头来了。
联想起方才梁从鸾的举止,一股浓浓的示威意味扑面而来。
可怜的陈艾清是否已经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成为这场夫妻大战的牺牲品?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外面忽然起了躁动。两个人的脚步一前一后在大堂里戛然而止。
尽管压低了声音,可陈艾清的烦闷依然清晰可闻。
“大小姐,麻烦你不要这样好么?在下就有得罪之处,也决不会赖账,更不会逃避。大小姐又何必用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咄咄逼人呢?不觉得这很蠢么?”
一个“你”,一个“蠢”,让暗处的若萤不禁挣了挣眼睛。
她了解陈艾清的脾气,不是个温和可亲的,但是没想到对待梁府千金也会这么低不讲客气。跟让她大跌眼镜的是,面对这种直白的谴责,梁从鸾居然毫不生气。
不生气也就罢了,居然还耍起了无赖。
“行啊,陈艾清,你果然够胆子!敢对我指手画脚?我就是信不过你,怎样?万一你趁机逃之夭夭,我找哪个算账去?我就是一个人也不带,怎样?我就跟定你了!出了事儿,你大可袖手旁观。给你说对了,这就是惩罚,谁让你对我不敬了?”
“你!——”
陈艾清的怒火一触即发。
“怎样?知道你武功高强。前头敢打我的家奴,后头就敢打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