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中做着比较,冯恬越发觉得心口堵得慌。
“含笑。”
有一句心里话,除了眼前这个丫头,再无人能倾诉。
“含笑,你听说过没有?孙大人几时来迎我?”
含笑就如受惊的河蚌,一下子就紧缩成一团了。
自打那天之后,姑娘就再没提及过孙大人一个字。起初,她以为是姑娘害羞,或者是矜持。后来又觉得姑娘有些后悔了,不愿意提及。可是,眼下是什么状况呢?
含笑不敢接腔了。
没有消息,就是最糟的消息。
冯恬苦笑道:“我猜也是。都是我痴心妄想,自己的爹娘尚且都不顶用,别人又怎么会看顾我这样一个累赘呢……”
孙浣裳求娶大姑娘,看中的是钟家在地方上的势力。
而她有什么?有个到处混吃混喝的爹,凡是脑子正常一点的,谁会愿意沾染这种人?
“明年,钟若兰就该有孩子了……”
忙忙活活又得是一年。他们定会以此为借口,继续拖延。
含笑鼓起勇气安慰道:“姑娘,你不要担心。终归他们已经答应赔偿咱们二十台嫁妆,到时候,就算是你不着急,老爷也不会跟他们善罢甘休的……”
“我早该想到的……”冯恬置若罔闻,自言自语道,“姓孙的绝非良人。要是早知道他悔掉了三姑娘的亲事,我才不会那么愚蠢地贴上去呢。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做官的也会这么卑鄙……”
当初看他当众给叶氏的那一跪,谁不说孙大人重情重义?
事实又如何呢?那都是在做戏,是在踩着叶家抬高自己的身价!
即使是她,当时也给迷惑住了。对于三娘不情不愿的态度,心里十分不忿:有道是“男儿膝下有黄金”,人家堂堂的一县长官都肯为你屈膝了,这份诚意和荣宠还不够吗?
很久以后她才明白,原来并非亲眼所见的就是真相。
原来,在若兰之前,孙浣裳竟是已经与若苏互订了终身,而且,还是经过了叶老太爷的首肯。
怨不得那阵子一提起孙大人,三房的人全都是那么个态度,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当真是三娘能忍,换作一般人,怕不是给气死,就是要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来吧。
“看看我现下这个样子,也能猜得到姓孙的当时的想法。没有父母依靠,没有兄弟姊妹帮衬,光是自己的话,肯定要处处受挫、事事不顺……”
她能够理解孙浣裳的做法,却是打心底瞧不起这样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我还是太年轻、太心急了。当初就该沉住气,慢慢看、细细想,凡事别那么急切,或许就不会是眼下这个样子了……”
含笑小心翼翼地问:“姑娘,你当真是有些后悔了吗?其时,我早就觉得,那种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家伙,悔了才好呢。我要是三姑娘,才不屑生气上火呢。看看现在,姓孙的根本就配不上她!”
冯恬默默地点头。
“都说三娘不着急,照我说,有四郎在,三娘急什么?看看四郎身边的人,哪个是差劲的?朴公子也好,柳公子也好,或者是他们府城的亲戚也好,谁身边不认得几个好兄弟?有那种条件相当的,三娘会看不到?所以说,咱们都别操心了。三娘她们过得好,可不是听我们的主意才过得好的……”
话说一半,就见自家姑娘目光锃亮地飞来一眼。
含笑心里一哆嗦:“怎么了,姑娘?”
“你真是这么感觉的?其实,四郎才是家里的主心骨?”
含笑懵懵道:“事实不就是这样的吗?姑娘成天过去他们家玩儿,没感觉到?四郎说什么,三娘听什么。不但是三娘,还有六姑娘、萧哥儿,读书也好、写字也好,不全都听四郎的?让写两张,绝对不敢少写一个字。当天布置的功课,当天就要完成,不然,不用等四郎开口,三娘三老爷先就骂起来了……”
“可不是呢。有四郎,他们得省下多少学费……”
冯恬轻轻咬着下唇,心里既敬佩、又惆怅。
“我算是看出来了,在他们家里,别看四郎最闲,成天来无影、去无踪的,她的话却是最有分量的。不然,腊月小芒他们何至于跟她跟的那么紧?高大姐那么个样子,猪嫌狗不爱的,像个傻子似的,却只听四郎的话。让往东,就往东。高驼子也好,钱屠也好,就连谭麻子,见了四郎,也是那么地客气,完全就跟对待一个大人似的!……”
“四郎啊……确实有些门道……”
含笑的兴致勃勃被打断。她疑惑不解地看着自家姑娘。
姑娘今天有点奇怪,忽晴忽阴的,叫人摸不着头脑。
“含笑。”冯恬心里忽然就冒出来一个大胆的想法,“你说,我要是说不想跟孙大人了,会怎么样?”
含笑的嘴巴瞬间张得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好半天,她才结结巴巴道:“姑娘,你……你说真的?你就不怕老爷打死你?”
食言而肥的结果一目了然。
冯家得重新与钟家商榷赔偿事宜。
二十台嫁妆还会不会有?
钟家还会不会认账?
“姑娘,你疯了!”
冯恬笑了:“真是疯了呢……”
钟家怕是巴不得她疯了呢。对他们而言,养一个疯子就如同养一条狗,可不是极为省心的!
也许,他们早就暗中谋划过这些事情了。别怪她小人之心,她可是吃过亏的。他们既能毁她的容,难保不会实施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