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钱,但是却也得到了安宁与祥和。买卖之间,则又达成了一项平等。
你情我愿的事儿,哪里存在欺骗?
“你在我身边保护我,是一种付出。腊月为这个家奔走忙碌,也是一种付出。责任不同,但是心愿却都是一样的。希望咱们的日子能够越过越好,是吗?绳往一处拧、劲儿往一处使,戮力同心,才能成事。大家的各有各的脾气,不要紧;有时会吵吵闹闹,甚至动手动脚,也不要紧。十个指头还不一般齐呢,是吗?只要相互体谅、宽容,就没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儿。”
高玉兰想了一会儿,点点头。
“往后再遇到这种事儿,只要你觉得不对劲,当时就可以告诉他。哪怕是骂他、捶他,都没关系。但是一定要听听他是怎么说的。什么事,如果猜不到,就不要猜,直接索要答案就是了。他要是不肯说,告诉他,就说是我说的。腊月也好,小芒也好,这个家里的任何人,你都可以这样。”
“三娘不得骂我?”高玉兰有点吃惊。
她隐隐感觉到自己的身份似乎比自己所想的还要重要,这个期望来得太早,她还没有练就令自己感到满意的功夫,还没有能够替四郎独当一面的能力。
萤看破了她的心思,微笑道:“没关系的。即使是你做错了,说错了,你还是那个老实忠厚的高大姐。”
解开了高玉兰的心病后,次日,若萤带着腊月去县城取酱菜坛子。
依旧是谭麻子的马车,这次还捎上了他十三岁的儿子谭高尚。
这也是谭麻子两口子商量之后的决定。
钱屠的闺女钱多多在三房的改变,那是有目共睹的。除去吃穿比家里好,光那个言行举止呢,看着就叫人喜欢。
谭麻子与钟老三也算是从小到大穿开裆裤长大的朋友,但在叶氏过门之前,谭麻子跟老三并没有多少来往。究其原因,是因为谭麻子瞧不上老三的轻佻与浮夸。
倒是对叶家十分尊重。
街面上看见叶老太爷或者是二舅,礼数上那是丝毫不敢马虎的。叶氏过门那么久,谭麻子一直习惯性地称呼她“大妹子”,不肯按照钟家的排行来称呼,私心里其实对钟家对待叶家的态度是很不以为然的。
有钱多多这个范例在前,谭麻子两口子对叶氏的为人越发地感佩了,便有了让儿子跟着叶氏学规矩的念头。
这次带高尚出远门,一是为了开阔孩子的眼界,二也是为了能跟腊月学点场面上的本事。
最起码,学会说话、看颜色,见人不怵。
当然,最主要还是希望能够跟着四郎,见见更大的世面,将来也好有个更光明的前途。
一路人心欢快马蹄疾,赶在午饭前到达了昌阳县城。
落脚点依然是“蜉蝣书坊”。
但是崔玄的态度却有了前恭后倨的巨大反差。
打老远他就给若萤丢白眼,及至到了跟前,那风凉话一句跟着一句:“四郎威风八面哪!托四郎的福,近来的生意可是清闲了不少呢。还没立秋呢,就感觉到凉意习习了,岂不怪哉!”
“这话怎么说得?”若萤故作不解,顺手从桌子上捡了个鸡爪来啃,顺便也递给腊月一个。
腊月没接,撇嘴道:“这点肉都不够塞牙缝的,什么意思!”
崔玄“哎哟哎哟”叫唤起来:“惜福吧,小哥儿。再这么清闲下去,就只能跟野狗抢骨头啃了。”
若萤短促地笑了两声,意有所指道:“食色性也。凡人就这样,拥有的时候不觉得稀奇,一旦失去了,才知道其珍贵。生意场如浪淘沙,从来都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对吧?”
崔玄哼哼道:“淘吧,淘来淘去,连个渣渣都不剩。”
他贴近若萤,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痛心疾首道:“本来能吃大席的,现在就只能啃个鸡爪子解馋,这都是谁害的?你说这不是你的错,是谁的错?五十两哪……”
他摊开一只手,颤抖着,使劲眨着眼睛,想要挤出那两行热泪来:“多好的一次发财机会,眼睁睁看着没有了……没有了……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如果不是你那个该死的‘时弊论’,如果手上有东西,哪怕写得再烂,好歹也能捞一笔……四郎你说你不想干了,直接说,老早给我吃个药儿,我也就不想这种好事了……”
若萤将胡乱啃剩下的骨头抛向门外,久候在侧的两条家犬同时跃身而起,展开了一场颇为可观的争夺战。
“不是我不想,事情太多,实在腾不出手来。”
一边说着,一边拎起茶壶,试了试水温,往手上浇了点茶水,略略洗了油脂。
听了她的话,又见她如此地从容不迫,崔玄隐约意识到其中有玄机,于是适时地从旁递上一条手巾。
擦了手,若萤信步走进书架中,信手取下两本书,稍稍浏览了一下,即放回到架子上去。
崔玄的心紧得跟他的拳头一样,这种紧迫感,在若萤将一本书忽然塞到他手上的时候,达到了极致。
不用看,光用鼻子闻,他也能闻出那本手稿的新鲜度:浓郁的墨香,绮丽的情节,趋之若鹜的买家……
啊,这是他的希望所在,是他风雨无阻每日看守这间书店的根本原因和动力。
“你知道吗?”这会儿他的眼泪不知怎的就来了,“我看四郎,比我亲生爹娘还亲……”
若萤忍不住笑起来:“这回应该能卖个好价钱吧?”
经历了一场打非扫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