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谢迁运着如影随形,足下几个借力,飘逸轻灵的上了锦鲤楼,快得犹如幻影,抱着程溁进了天字壹号房。

“嗷嗷嗷!解元,嗷!嗷!我的天!嗷!”程溁得知喜报,只觉得她那小心脏跳得蹦到了嗓子眼儿。顿时,忘了自己已然变回了人,这一兴奋起来,便开始如灵狐嚎叫。

幸好外面也乱,不然被众人闻见,只会以为这个姑娘疯了。

瞧着程溁如此开心,谢迁只觉得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上前几步,紧紧拥住程溁。

程溁兴奋的劲儿还没过去,抱着谢迁又咬、又捶。

谢迁担心打疼了那小肉手,尽量放松着,让程溁咬得、捶得舒服些。

又过了许久,程溁累得喘着大气,从谢迁怀里探出个小脑袋。笑得见嘴,不见眼,道“迁表哥,溁儿给你准备了礼物哟!”

话落,蹬着小腿儿,跑到了自己的雕花大首饰盒前,小手轻轻触动机关,暗格里的抽屉“啪!”的一声弹开。

程溁从里面摸出用小红帕子包裹着的,一块羊脂白玉平安怀古的吊坠。

双手递了过去,调皮道“这是溁儿与卫凋这几日学来的,手艺还有些生疏,只能做个没有图案的平安怀古。言念君子,温其如玉,是以迁表哥若是嫌弃,便不是君子呢!”

顿时,谢迁感动得红了眼眶,紧紧握着那双小手,心疼道“迁表哥很喜欢呢,绣个荷包不就好了?这都……都磨出水泡来了。”

程溁得意非常,笑道“荷包、帕子……不是有那么多俏丽佳人送你了嘛,溁儿怎么能和她们一样?山有玉而草木润,人藏玉则万事兴。这羊脂白玉,可以上下传承千百年咧!”

谢迁目光炯炯的瞅着眼前的小姑娘,道“相思树上合欢枝,紫凤青鸾两相知。

我与春风约有信,宜家宜室于归时。”

程溁害羞得红了脸,道“这平安怀古外圈是圆,象征着辽阔天地混沌;内圈也是圆,象征内心的平宁安远。玉有灵,结有缘之人。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这般有文曲雅性底蕴之物,才配得上迁表哥。”

谢迁瞅着手中的平安怀古,简直能瞧出朵花来,从心里甜到嘴里,连连点头,道“《礼记》里面的美玉,皆是以素为贵、大圭不琢,美其质也、至敬无文。在迁表哥眼里这平安怀古,便是天下最美的宝玉。

溁儿看它细腻油润,脂白无暇,油感强烈,脂感细密,白若凝脂,线条圆润顺畅,怎么看,怎么讨喜,溁儿手艺的确好!”

听了这话,程溁得意的都能将尾巴翘上天,笑得露出小虎牙,傲娇道“迁表哥可不要觉得这平安怀古,雕磨便简单了!雕刻的时候可费劲了,稍微多打磨一点儿,就不是正圆了。人家雕了九个,才出了这一个正圆,废了老多好料子呢!”

伸着小手比划着,作西施捧心状,继续道“都给卫凋心疼死了,说这玉石是一种蓄气充沛,最是养生护体的宝贝,还可陶心情情,祛病辟邪。长期把玩盘弄,不仅锻炼经络筋骨,还会使人精神焕发,延年益寿……”

说着,程溁又从床下拿来剩下的,八个不圆不方的残品。

谢迁将残品接过紧紧握在手中,感动得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心情,仿佛这世间任何的言语,也描述不出自己心中的感动。

就在此时,忽闻见外面叫嚣的谢通,程溁好奇的从窗缝隙中瞅了出去。

但见那肩摩袂接的人群与身穿大红袍,谢迊、程廷珙、谢通分外显眼的三人,说的不三不四的话。

程溁瘪瘪嘴,不满道“至于那么大阵仗吗,真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说话间,锣鼓齐响。

几十名衙役率先涌入清场,紧随其后是穿着明红色战袍的两队抚院机兵,持枪按刀的来到锦鲤楼内,分列两旁。

门口一顶紫色冠盖的大轿,在前呼后拥中缓缓落轿。

立时,众百姓也不用清场了,纷纷躲至一旁。

当下衙役大喝道“巡抚大人在此,尔等速速跪下迎接!”

听闻有大人物亲临,众百姓、众士子,皆是连忙跪在地上,连这些新进的举子也不能例外。

不多时轿帘掀开,身着二品绯袍,绣着锦鸡的刘敷,从轿里踏着云靴,缓缓走出。

跟在其身后,还有数名穿着补子官服的官吏,随后有衙役捧着崭新的顶戴衣冠,以及一副写着“解元”二字的匾额,毕恭毕敬的上前。

在场之人通通齐声,道“草民、学生、晚辈……拜见巡抚大人!”

刘敷略微左右旁顾,身旁无论任何人,皆是立即垂下头。刘敷这才隐忍着怒气,负手问道“新科解元谢迁何在?”

暗道:还好他刘敷来得及时,若不然被这群无知学子这般一闹,后果不堪设想。那可是科举舞弊啊!科举舞弊可是要抄家灭门、死无全尸的重罪。

众人伏在地上,顿时即是胆战心惊,又是满脸尴尬。

就在这气氛冷凝之时,但见一男子身着银线直襟长袍,内衬月白色对襟,及肩而下一路蜿蜒皆绣了银线花纹,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

双眸深邃似水,仿若能看透一切,如雕刻般的五官,俊美异常。阳光从背后射下,恍若披上了一层金纱,如落入凡尘的谪仙。

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淡笑,但却带着谈谈的冰冷,好似熠熠闪烁着寒光,不禁增添了一丝冷漠,那浑然天成不经意流露出的气质,让人不敢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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