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谢迁缓缓走来,施礼道“刘大人,许久未见,在下近来身子欠佳,怠慢了,请海涵。”
话落,瞧着微微颔首的刘敷,对着楼下的众人,长长作揖道“让各位久候,是在下的不是,还请诸位海涵!”
紧随其后的松江提学张时敏与浙江左布政使宁良,一起跟着进了锦鲤楼,瞧着这个年轻又谦虚的谢迁,相互对视一眼。
宁良不禁怀疑的盯着这竦眉俊目、神彩铄人的年轻人,问道“你便是新科解元郎谢迁?”
谢迁拱手道“回大人,在下正是。”
一旁的张时敏想着那笔酣墨饱的文章,绝非寻常阅历不可写出,但此人竟和他想的老学究模样,一点儿也不相似。
这样一位曙光玉立的年轻人,真能写出那般波澜老成的文章吗?不由得怀疑道“有何为证?”
谢迁拿出袖兜里的考凭,双手递了过去,道“在下有乡试考凭为证!”
不待谢迁话落,宁良便将谢迁考凭拿过,上面有答卷号房号、祖上三代、籍贯。
张时敏凑了过去,一目十行后,惊讶的失声道“竟……真是……”
宁良伸手拦住张时敏欲要说的话,道“且慢,还请你写几个字,给咱们瞧瞧!”
谢迁接过一旁衙役递上的文房四宝,提笔入墨,写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瞧了这与答卷同出一辙的台阁体,当下,几人低声细语议论起来。
不过片刻,张时敏与宁良笑逐颜开,一同施礼,道“鄙人浙江左布政使宁良、鄙人松江提学张时敏,贺浙江甲午乡试谢迁榜解元,京报连登黄甲!”
刘敷蹬着云靴上前,虽面子有些抹不开,但也是惜才之人,拱手道“鄙人两浙巡抚刘敷、贺浙江甲午乡试谢迁榜解元,京报连登黄甲!”
这般说,便等于确认了谢迁解元郎的身份。
众报录人团团上前,贺道“贺谢解元,京报连登黄甲!”
随后,就连本是别有用心的落榜士子们,与一旁看热闹的众人,也是附和着大笑,仿若忘了之前的小心思,连连恭喜,道“贺解元郎谢迁,京报连登黄甲!”
谢迁心中虽荣辱不惊,但脸色不显,微笑着对着众人长长作揖,道“多谢张大人、宁大人、刘大人吉言,多谢诸位同科吉言,多谢诸位看得起在下,来给捧场。”
方才被花救醒的王华,也一改颓废,笑道“迁贤弟年纪轻轻,便得中解元,将来前途定是不可限量,恭喜,恭喜!”
谢迁拱手道“贤兄谬赞了,愚弟不过是侥幸得诸位考官赏识罢了,自古便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愚弟着实是担当不起。”
不待王华回礼,刘敷上前一步,道“本官身为乡试主考官,率众官登门授衣,请新科解元谢迁更衣,赴贡院受礼!”
当下,外面舞龙耍狮得更起劲了,锣鼓声响成一片。
吹耍间,卫凌赶着找锦鲤楼借的,装满一筐筐炮竹的牛车,走过街头巷尾,卫凋与卫冶则挑着竹竿,一同欢喜的放着炮竹。
“乒乒乓乓!”好不热闹,巷内充溢着祥和喜庆的气氛。
与此同时,谢迁上楼更衣,头戴乌纱,身着崭新的冠服。
屋内的程溁从后面拥着谢迁,笑着打趣道“解元郎真是丰神俊朗,这去贡院一路骑着高头大马,那就更添了几分英俊,以后那些媒人若是踏破了咱家门槛儿,可咋办呢?”
谢迁却从这娇声中,听出了醋味儿,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道“迁表哥本也不喜欢应酬,要不便称病不去了,在屋陪溁儿庆贺?”
程溁摇摇头,努努嘴道“溁儿扮做小书童,陪在解元郎身边吧,昨夜的事儿,溁儿可都听说了,不看着点儿迁表哥,溁儿这心里还真是不踏实呐!”
谢迁瞅着程溁藏在床上的男装,道“溁儿做书童可真糟蹋了,若不是有谢迊这个亚元在,说溁儿是家弟也好啊!”
程溁狡黠一笑,从床底下拿出几个超大的帆布双肩包,道“怎么能这么说呢,真是的!”
谢迁大步向前,道“溁儿别脏了手,让迁表拿,要用这几个大包做什么?”
程溁眯着眸子,得意的笑道“嘿嘿!一会儿姑娘们丢给迁表哥的心意,可不能浪费…若是吃的、用的啥,也不能糟蹋了不是!”
谢迁轻轻捏了捏小姑娘光滑的脸蛋,道“就说嘛!溁儿这么自信的姑娘,怎么会想起来盯梢迁表哥呢,原来竟是财迷心窍呐!”
程溁调皮一笑,道“嘿嘿,溁儿有五百亲卫队要养,怎么能不算计着呢,若是依迁表哥的性子,定是不会接那些东西的。”
谢迁打趣道“亲卫队可是没拿过溁儿的银子,各自仗着一身武艺打猎挣钱。迁表哥就更好养了,不仅月月交银子给溁儿,这阵子,还给溁儿挣了二十八万两封口费……”
程溁小手揪着衣裳,腼腆的嘟囔,道“哼哼,迁表哥都知道了?”
谢迁将小姑娘拥在怀里,笑道“不好意思,迁表哥耳聪目明,卫凋说的又那么大声,迁表哥就在隔壁,就是想听不见,都不行呐!”
随后帮程溁穿好男装,但瞧着那鸡蛋似的小脸,还是觉得不像个男子。随手拿个卫凋的瓜皮帽,戴在那小脑袋上,这才勉强点头,带着程溁这个小书童出了房门。
张时敏笑着迎了上前,道“眼下还请解元郎跨马至贡院受礼。”
紧随其后的宁良捋着胡子,笑道“呦呦鹿鸣,食野之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