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程府,后宅凉亭。
花园里满植紫薇树,花团锦簇,绿草如茵,两旁的紫薇花都是花匠精心打理过的,枝条交疏,绿叶圆润,就连花朵的每一扳纹理都细致美丽,一株株儿皆展现属于自己的绝代风华。
微风徐徐中,蒙着面纱的程水仙,抬手轻抚着脸上旧日伤痕,心头回忆着往日的丑陋,通过一年的悉心养护,她终于恢复了梦寐以求的美貌。
这会儿若有所思地瞧着,那身着月白云绸衫儿,丁香色绸直身儿,惬意喂着锦鲤的羽。通过一年的日积月累,她程水仙已完全取得羽的信任,如今是时候开始着手了。
随即,感叹道“羽妹妹咱们同年,今年已满十三,正是姑娘的好时候,谢祖父病逝,已拖了一年妹妹的婚期,如今”
“水仙姐姐,有话直说,和妹妹又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如今的羽早已完全习惯了代替已故的程月仙,由一介大丫鬟做程府小姐。
微风掀开面纱的一角,程水仙扶着汉白玉栏杆,惋惜道“遥想当日,月仙妹妹还在之时,是多么厌恶与谢的婚事,虽谢如今是秀才身了,日后又有父亲扶持,前途不可限量,但毕竟没上谢家族谱,名不正言不顺,着实不如谢迁这个嫡长子来的光明磊落”
本是面带喜色的羽,陡然脸色一沉,放下手中的鱼食,回忆着道“那时羽还是个卑贱的奴籍身,需要处处看月仙姐姐脸色,日子并没有面上的那么光鲜呐!”
程水仙低下头,满眸子羽水中的倩影,赞叹道“羽妹妹无论气度、长相、身段,哪一样皆不亚于月仙妹妹,再说这程府上上下下谁不给妹妹几分薄面。”心道:是啊!羽这个贱婢,比她这个程府小姐还有面子呢!
瞬间羽心中就舒坦了,抱怨道“水仙姐姐,凭心说妹妹对月仙姐姐心中也是有埋怨的,当日月仙姐姐可是没少蹉跎妹妹啊!”
程水仙望着水中的锦鲤,面露愤愤,抱不平道“虽说姐姐我是月仙的‘嫡亲胞姐’,但我这心可是向着羽妹妹的。”
走进一步,低声继续道“妹妹难道就不想,从根儿上胜了月仙?”
这可是羽的痛处,霎那间,羽情绪便低落了,道“不是羽自贬,但月仙姐姐的出身实在是比妹妹我高太多了,哎!羽这辈子也不可能赢过月仙的。”
程水仙从眸子里闪过一道暗芒,道“一个女子虽在出身之事上输了,但只要嫁的好,那可就是投了第二次好胎,便可胜过这世间任何人。”
程水仙凑得更近了些,用纤纤玉手捂着面纱下的嘴,低声道“远的不说,姐姐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当朝万贵妃曾经也不过,只是个卑贱的宫女,但如今就连圣人生母周太后都不敢更何谈她人?”
羽连连摆手,摇头道“姐姐是让我进宫?不,不,不行,那般于理不合,羽是个有婚约的,根本就进不去宫,也做不了贵妃的。”
程水仙摇着绣着金色水仙花的团扇,笑道“呵呵!羽妹妹又想到哪里去了,妹妹好好想想,月仙生前爱慕的是何人?”
程月仙的心思,自是瞒不过曾经贴身大丫鬟羽的。
随即,羽摸着自己细腻脸颊,望着池水中的倩影,笑道“水仙姐姐是想偷龙转凤?但如何才能得到谢迁的心意,月仙在世时可是费尽心机,但却都没能得到谢迁的一个眼神啊!”
程水仙轻拉着被风吹起的面纱,扶着汉白玉栏杆,缓缓起身,淡笑道“谢迁可是谢家的嫡长子嫡长孙,同那个半路来的,连个族谱都没上的义子谢可没法比,且不提谢迁仪表堂堂,单说人家是院试案首的名头,同那靠荫蔽混上秀才功名的谢,便是天差地别。”
一边微微俯身,一边道“姐姐言尽于此,羽妹妹还应三思才是。”
话落,不待羽回话,便弱柳扶风般的离开,独流羽一人矗立在凉亭中。
倚栏而坐的羽,开始思索程水仙说的话。
心道:她也就是姿色略略高于程月仙而已,但谢迁貌似心慕的是仙郡主,那程虽自幼长在山野,但却有种世家贵女的气质,不!是有甚之而无不及,此女可比呆板的名门闺秀,多了一种与生俱来的灵气。
荣氏一族本就得上天厚爱,拥有大明王朝数一数二的美貌,可谓是男的俊,女的俏,尤其程那张容颜可谓是汇集了荣氏的精华,荣氏一族的美貌大多是气韵高冷,但程却偏偏多了一丝亲和力,日常笑口常开,举止言谈也是甚为有礼。
哪里是程月仙可比的,换她是谢迁也会选程,而不选那不知轻重将自己作死的程月仙。
但若要她嫁给连程月仙都瞧不上的谢,她羽是无论如何都不甘心的。
若是能胜了曾经的主子,她羽就算是连做梦都会笑醒的,但又要如何谋划才好呢?
对了!有一次阿娘发烧,朦胧间说对不住当年程信的帮扶,好像还说程是什么河里捞上来的,当时因程月仙逼得太紧,她都没有心思多想。
如今想来,倘若程不是荣卿溪亲生的,就算长的再美,又如何配得上文武全才的谢迁。
心思百转之下,羽顾不得闺仪,快步走回飞羽院,这是李莹拨给她这个义女的秀苑闺房。
进了卧房瞧着正给她绣嫁妆的疏榛,即刻回首将门叉上,迫不及待的问道“阿娘,羽有一事想问,您可要如实告诉女儿啊!”
疏榛来不及放下手中的针线,心中犹存着母爱,道“老奴不是说过,日后不可再叫老奴阿娘了吗?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