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惟慈不失礼貌地尴尬地笑着,回望着冯老太太投来的目光:“季方还要参加今年的秋闱,怕是腾不出空来教冯少爷。”
“我偏要!”
冯昭趁人不注意时勾着唇角挑衅着她,幸好季方在桌下按着她的手,不然嗓子里眼里吐出来的怒火能把他烧焦。
“奶奶,娘,你们不想让我也参加今年的秋闱吗?正好季兄可以教我。”
“我看教你也是白教。”
冯大人推门进来,板着脸朝着冯昭脸上一扫,肃声道:“你成日不是饭庄就是酒楼,昨夜连家都不回,请来的先生都要被你气的呕血。”
傅惟慈和季方起身问好,冯大人不理会冯昭故意露出的委屈模样,转身认真打量着季方。
从头到尾,从里到外,冯大人看了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稍霁的脸色忽然爽快地大笑起来:“是可塑之才,是可塑之才,大齐正需要你们这代上进的年轻人。”
“大人过奖,季方实不敢当此缪赞。”季方谦虚的拱手。
“不知如今在哪个学堂读书?”冯大人扬手请他们两人坐下。
冯昭抢先回答道:“说起来这事,有一人必须要提一提,就是季兄他们四合村的里长,他因为季兄没娶他闺女,连学堂都不让季兄去,昨日还窜通人陷害他偷窃,父亲,您说这个人是不是该罚?”
“当真有此事?”冯大人官袍袖子一甩,眸色深沉地看向季方。
“只是邻里间的小误会,并未有如此严重。”季方不卑不亢地回道。
傅惟慈却看着他的侧脸看痴了,棱角分明,眉眼平和,既能做谦逊,也可做凌厉,既能做怒不可遏,也可柔情笑眸。
先前季老太太在世时,他因身子不好从不干农活,肤色同女人家一般白净,今年种田晒了几日,便染上些许麦色。
不仅不觉着粗野,只觉得多了分男子的气息,傅惟慈看着看着便不自觉地用另一只手托着腮。
周围的谈话声也听不真切,只专注地望着他启合的薄唇,时而抿成一条线,面容上就添了些许冷峻。
时而弯着唇角,面部线条就柔和了些。
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好看的人呐,一身泛蓝的朱子深衣,衣领板正。
一想到这衣服是自己亲手洗得,现如今被他穿在身上,这可真是难以言说的亲密。
傅惟慈自顾自地嗤嗤地笑着,看着季方狐疑地回望着自己,只觉得眼前模糊了些,低声问:“怎么了?”
“傅惟慈,你犯病了?”冯昭咧嘴露出两颗大白牙,笑得身子一起一伏的。
“嗯?什么?”傅惟慈猛地回过神来,扫了一圈冯家人都忍着笑的脸色,就连给人严肃之感的冯大人都噙着淡笑。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抬手上前在季方的嘴边点了一下:“这蹭上墨了。”
“既然犬子与你很是投缘,他学业上难有长进,你若是得空不如指点他一二。”
“承蒙冯大人厚爱,季某只有尽力而为。”
推辞一次两次都是谦虚,可若是接二连三的拒绝便成了高傲不识抬举。
冯昭眉梢上扬,连连叫了两声好,让丫鬟们端酒满上,先起身敬季方道:“先生,学生敬您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