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尉说到这儿,猛地用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那只黑色的木盒也随着迟尉的松手,再次“啪嗒”一声落在了地面上,迟尉盯着它,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回到了他父亲的营帐前,他仿佛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恐惧,就这么往后退了两步,离那只木盒远远的。
衣熠也被迟尉所说的场面给吓到了,忍着想打牙颤的**迟疑道:“融、融化了?”
再之后的事情,衣熠记得的就不多了,她忘了青权之后又说了什么,忘了她自己是如何回来的,她只记得,自己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似乎与月萝阿姊有关,似乎与自己也有关。但只要她一想,她的心里便涌起巨大的悲哀,仿佛要将她淹没一般的、巨大的悲哀。
衣熠一直都处在浑浑噩噩之中,整个人仿佛丢了魂儿,只是她仍然只跟着温美人,温美人怎么说,怎么做,她就怎么说,怎么做,听话的很。
温美人见到回来的衣熠与去之前的衣熠似乎有了什么不同,可她一想到曾经那些也是被皇后派人带去“检查”的美人们,回来时不是疯了,就是傻了。对比衣熠来看,衣熠已经是幸运了许多,所以也不再对此大惊小怪,只是心里对衣熠同情了不少,也不怪罪她处处模仿自己的罪名来。
直到皇后开口唤道:“听闻那位被陛下亲自召见的美人儿也到了这儿,不知是哪一位啊?”
皇后的声音如同解咒符,解除了衣熠满脑子的浑浑噩噩,让她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见温美人直冲她使眼色,便立即领会,走出座椅,来到殿前,对着皇后直接施了个大礼:“皇后娘娘千岁!民女余月萝,参见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寿比天齐!”
“嗯。【】”坐在金座上的皇后点了点头,微微抬手道:“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衣熠闻言,在心底为自己抹了一把汗,可又不敢抗命,只好缓缓抬头。
“嗯?”皇后见到衣熠的第一眼后,如是说道:“倒是有些像,但细看却又不像。算了,今天可是个好日子,你先回去吧。”
皇后这话说完,不止衣熠有些愣,就连温美人都深感不可思议。
温美人自打进宫起,就因为身份的不同,与皇后斗得个旗鼓相当,这么多年下来,皇后是个什么性子,怎么做会激怒到她,她自是知晓个一清二楚。
而自打温美人见到衣熠之后,便直言断定,就算衣熠什么都不做,只需在皇后娘娘的身前这么一站,就会激怒皇后,所以温美人在安排座椅之时,特意将衣熠藏在了众人之后,避开众人窥探的视线。
温美人的出发是好的,都是为了衣熠,防止衣熠被皇后看到,引起皇后的不快。
可温美人忘了,她与皇后娘娘,根本就是视同水火,有你无我的存在,她今日来到皇后的宫中,怎会不让皇后如临大敌,严阵以待呢?就算她将衣熠藏在众人之后,可皇后早在温美人踏入长秋宫那一步之时,便已开始留意她了,她身边的那个小丫头,皇后自然也不会忘的。
衣熠点了点头,应诺一句之后,在众人各色的眼光下重新回到座位上坐好。
温美人投来关切的眼神,她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又偷偷给时刻关注着自己的张娱灵抚慰一笑之后,暗暗松了口气。
就在此时,突然有小宫女一路小跑到了皇后的身侧,在皇后耳边嘀咕了句什么后,便见皇后将头扭向了自己。
而那个尚且需要他保护的小丫头,是否有能力去自保?要知道,自己是无法时刻陪伴在她身边的。
他不敢想象失去月萝的情形,为了杜绝此事,他只好忍着不与月萝见面,又用这段时日拼命劝服蔓茹与自己解除婚约,待她好不容易谈妥了,蔓茹也离开了,可她的婢女还是与月萝出了嫌隙。
他不相信青衣说的话,他在这段期间见过太多次青衣将黑的说成白的,将死的说成活的的本事了,他相信,青衣一定是听到了什么,才会对月萝使出如此卑鄙的手段。
他不怕青衣,因为青衣只是个没什么权力的婢女,可他怕青衣的主子——苏蔓茹,因为他知道,现在的苏蔓茹有多么不好对付,她不止暂代苏家的掌家之责,还被祖父当作护身之符,在时家也拥有很高的话语权。
只要苏蔓茹开口,祖父绝对会无条件服从,就算是她想要月萝的一条性命,祖父也会眼不眨的替她完成。
所以他在看到月萝离去时,没有急着上去追赶,又在听到青衣的哭诉后,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装作毫不在意月萝的模样,继续留在水榭之中给茗茶庆贺生辰。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没有追出去的那一刻,他有多么憎恶自己的弱小,有多么懊悔之前将月萝交托给青衣照顾!他应该自己看顾的,他不应该以为这青天白日的,青衣不会对月萝做出什么过分的事,他不该如此疏忽大意的!
而现在,他又把自己困入了一个僵局里面,即便他知道,现在青衣卧床不起,正是他可以去见月萝的好时机,可他始终迈不出那个脚步,他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那日他为何没有追出去,他不知该如何向她坦白,他现在已经没有能力再保护她。
时诺现在自己的书房前,向着天空望去,一排大雁从他的头顶高高的飞过,不由的痴了。
若是自己能像这大雁般,可以自由的飞翔,可以随着自己的心意飞到月萝的身边,那该有多好?
衣熠站在自己的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