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晚,灾难来临。
迟尉如此说着,眼眶里不由浮现出一抹恐惧之色,连他的身子,都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谁都不知道当天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就连身为当事人的我父亲也对此一知半解,也从未对我讲过当时在他的营帐里到底出了何事。
我只记得,那晚我正睡得迷迷糊糊时,突然从父亲的营帐里传来一声怒吼,而后我的军帐外便出现了手持举着火把的兵士们。
我担心父亲,也随着他们一同跑到了父亲的帐外,竟看到从营帐的边缘之处流淌出一滩血迹,那血迹看起来尤其反常,竟呈黑红之色,还伴有阵阵恶臭。而看这血迹的浓度,也并非是一人所流。我虽然是随军奔赴前线,可并未真正参与过战争,还是头一次见到那么多人血,所以被惊在了当地,再不敢上前一步。
周围的士兵们也同样看到了那滩血迹,他们围住军帐,谨慎的前进,可就在刚要接触到军帐之时,军帐内却突然传出父亲的怒斥之声——他不准我们接近他的营帐。
那时,跟随父亲一同来到此地的一名将领担忧父亲的安危,在听闻父亲的命令时,虽有犹豫,却还是一把掀开了营帐,可就在他掀开营帐的同时,只听到“嗤”的一声,他的脖颈处便喷出一股血迹,之后他就保持着掀开营帐的动作,直接倒了下去。
这一状况是所有人都未曾预料到的,也许就连我的父亲都不曾想到过这个结果——我能听出来,再之后,父亲的声音冷厉却又掺杂着隐隐的颤抖——他不许我们接近营帐,也不许我们拉走那名将领。
我们所有人,盯着趴倒在地面上的那名将领,眼睁睁的看着他露在军帐外面的半截身子被他自己流出的黑红血液所染,再之后,他竟如同被那血液吞噬了般——融化了。”
“那、那怎么会……”衣熠被青权所说的话给惊到了,她愣了愣神,却又很快回过神来:“若事情真如你说,那尊正帝真的是……真的是太过肆意妄为了!”
“婢子倒觉得,尊正帝明知他即将面对的后果是很可怕的,却还是坚持己见,不为外物所动摇,反倒是很让人钦佩呢!”玉瑶在一旁边调制着什么,边笑着说道。
玉瑶的话才说完,青权便偷偷去瞧自家姑娘的脸色,可看了半天也不见衣熠有什么反应,青权不由有些纳闷——这不应该啊!姑娘性子虽然温和,但只要是被她撞见或是听见有人夸她的敌人,她早就应该发火了,怎会坐着半天也不见一点反应?
不管青权如何腹诽,却不是衣熠现在所要考虑的,她不是不对玉瑶口无遮拦的话生气,但相比于生气,玉瑶话里不经意透露出的另一个消息却是她现在所要考虑的。
尊正帝要做的事,与肖相现在正做得事,是何其的相似!
同样的打翻旧观念,改革新势力;同样的与世家勋贵作对;同样的以一人之力做与天下为敌的气魄!
尊正帝真的如同外界传闻那样,骄奢淫逸,昏庸无道吗?这个大宁,之前真的是由肖相代为执政的吗?而最重要的是,他真的因为一个美人,与肖相视同水火了吗?
“姑娘?”
就在衣熠为自己所想的那些事情而惊疑不定之时,青权突然出声打断了衣熠的思绪。
“姑娘,月萝姑娘在婢子来之前,让婢子将这封信带与姑娘,还让婢子给姑娘传句话,说是这段时间,姑娘还是不要随意外出的好,怕是城里又要有什么大动作了。”
“嗯、嗯!”衣熠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了青权递给她的信件,在不经意的抬眼间,却见到青权一脸的犹豫。
“怎么了?”衣熠有些奇怪。
“婢子……”青权咬了咬唇,似乎在顾忌些什么,可她看到姑娘投向自己的关切眼神后,最终还是用力跺了跺脚,脱口道:“姑娘,婢子觉得,月萝姑娘似乎有些奇怪。”
“奇怪?”衣熠不解道:“月萝阿姊怎么奇怪了?”
“事情是这样的,”青权清了清嗓子,慢慢开口说道:“婢子与玉衡姐姐为了能早些到月萝姑娘身边侍候,在接受管事嬷嬷教导的同时,经常偷偷溜出去,到馆娃坊附近走动,就盼着有一日能偶遇月萝姑娘,在婢子们被管事嬷嬷们分到各宫做事时,她能在里面掺上一脚,将婢子们要进馆娃坊去。
可婢子们连着往馆娃坊跑了将近一个月,只碰到了一些在里面侍候的小丫头,至于月萝姑娘,婢子们却从未碰见过。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让婢子看到了月萝姑娘,婢子为了引起月萝姑娘的注意,故意打碎了一支花瓶,也确是让月萝姑娘注意到婢子了,可婢子却不料那支花瓶竟是皇后娘娘的心爱之物,而跟在月萝姑娘身后走进来的,却正是皇后娘娘。
月萝姑娘想尽办法为婢子求情,可皇后娘娘始终不依不饶,不止婢子为此事受罚,还差点连月萝姑娘也牵扯进这件事里来,就在婢子以为逃不过之时,太子殿下却不请自来。
按说太子殿下未经宣召,不得入后宫,尤其是婢子之前所居的那个后殿,因为里面住的都是下仆,所以后宫的贵人们除了在亲自挑选婢子时,其他时候是不应该有贵人前来的,可太子殿下竟然就这么来了!
而且是太子不止来了,还将月萝姑娘和婢子都救了下来,也满足了婢子们想要在月萝姑娘身边侍候的愿望。
婢子曾以为,太子就是这个性子,所以当时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