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以上传说,纵然“小时候经常来这儿玩儿”的d.d讲得再绘声绘色声情并茂,把威罗、罗尔夫和怀亚这样的听众唬得一愣一愣,星湖公爵也全部一笑而过。
泰尔斯本以为一路上都是这样的茂密丛林,但行不多时,道路尽头豁然开朗:苍翠的丛林间,一潭蔚蓝的湖水闯入眼帘,它纯净如镜,倒映出蓝天上的纯白云彩,如梦似幻,一时令人分不清天地上下。
美景当前,包括泰尔斯在内,所有人都不由得驻足停顿。
“落日在上,”多伊尔兴奋地望着碧湖,“这比画上的好看多了!”
“等等,画上?”
怀亚反应过来,满面怀疑:“你不是说你小时候经常来玩儿吗?”
“没到时候呢,继续往前,”马略斯难得心情大好,他没有理会身后对d.d怒目以对的人们,“那时候再惊叹也不迟。”
公爵的车队沿着湖边行进,草木越发低矮,眼前的景象更见开阔:
视野放远,湖水的另一端是一面高耸陡峭的山壁,十几道汹涌的瀑布悬挂其上,于岩石间冲出,直落湖中,如从天而降的银色巨幕。
“我的天,我在书上见过这个,说是在那下面练剑,能事半功倍,”年轻的见习先锋官涅希兴奋地指着宽阔的瀑布群,“有人想冲浪吗?”
“别信那些骑士小说,从那上面冲下来,你就算活着,估计也找不见那话儿了。”二等护卫官,“高佬”法兰祖克无情地泼他冷水。
泰尔斯同样为此等恢弘美景倾心,目光难移。
“那是牧河的下游支脉之一。”
马略斯很有耐心地为没见过此景的——几乎是车队里的其余所有——人解释道:
“河床在此跌落,形成瀑布,沉积出宽广清澈的湖泊,是为‘星湖’。”
星湖。
泰尔斯在心底里默念着这个名字,下意识地扭头。
果然,与瀑布相对的另一侧湖边,一座高耸的城堡出现在眼前。
它坐落在山丘边际,三面环湖,建制古朴,唯有一道小路能绕上山丘,越过它的护城壕,直入其中。
与丛林,湖景,瀑布,蓝天,白云,山丘,城堡,一切元素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毫不突兀,给人一种静谧的沉醉感,人人都下意识地压低声音,放轻脚步,仿佛不愿惊扰这一角美景。
“而那,就是星湖堡。”马略斯驻马停息,悄然叹息。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包括泰尔斯。
少年事前做过功课,他知道,星湖堡的前身是一座与世隔绝的修道院,最早甚至能追溯到黑目时代,里头全是学识精深却矢志苦修的落日修士。
但让这座修道院真正进入世人眼中的,却是近五百年前,一位名为苏美的老学士,他出身高贵却博学多才,在“双星对峙”的战乱中携家带眷,隐居此地,潜心研究神学经典。
直到血腥残酷的“双星对峙”,戏剧般地以两位(各自称王的)璨星相继逝世而告终,但他们麾下的“晨党”与“暮党”——选边站队的国内诸侯们——却在经年累月的战争、死亡、结盟、背叛中,结下了数代难解的血海深仇。
以至于当王国无主,王位空悬之时,纵观璨星家谱,竟没有一位继承人能同时服膺势力相当的两党诸侯,能不受争议地登位加冕,能不重燃双星对峙的战火。
(其实出于利益和局势,长达八年半的内战里,两党的许多成员都在不止一个阵营里待过,盟而忽叛,叛而复归都是常有的事,今天宴饮结盟君臣交心,就信誓旦旦争表忠诚,明天战场被俘绞索临头,便幡然醒悟弃暗投明,东海众雄之首,辉港城的库伦家族更是反复横跳,在晨暮两党间灵活转换,四叛三归却还能安然无恙的神奇存在,以至于两任东海守护公爵的外号分别是“正午”和“子夜”。)
但幸好,王国的流血已经够多,多到冥夜祭祀都累死无数,星辰的男人也已经够少,少到没人再想披甲打仗——双星对峙的八年间,无数百姓国民家破人亡,许多伟大家族就此绝嗣,其代价之高昂教训之惨痛,即便在内战频繁的星辰王国史上也堪称罕见,
剑拔弩张的晨暮两党,最终在落日大主祭的倡议与协调之下,勉强放下武器,进入永星城,在满是待葬遗体的冥夜神殿内展开艰苦的谈判(这也是永星城内,晨星区与暮星区的命名由来,它们以冥夜神殿为界)。
于是,作为“黑目”约翰的玄孙,年届六十的苏美学士——或者说,后来的“断脉”苏美·璨星二世——就这样被请出他所隐居的落日修道院,走出深林中的湖畔高堡,在两批虎视眈眈的封臣们簇拥之下走进复兴宫,登上历史的舞台,位临至高。
且不论这个决定之后让晨暮两党如何后悔,又如何让他们各自的联盟分崩离析,但苏美二世加冕未久,便遵照新颁布的《血脉法令》,将他在学士时代待过的、感情颇深的湖畔修道院修缮扩建,筑成一座城堡,赐封给长子埃兰,并册他为公爵,以示继承早定,不容争议,“上至王公下至黎民,悉从此法不得有违”——因为长幼继承争议而引发的双星对峙,从此了却残局,画上彻底的句号。
星湖堡,以及意义重大的星湖公爵,便由此而生。
“这就是我们的地头,我们将来要待的城堡?”怀亚表情震惊。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