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尔回过头望着泰尔斯,缩头含胸的他目光缥缈,仿佛望着泰尔斯身后的空气:
“而这只是开始。”
“从翼堡转来的紧急传讯一封接着一封,噩耗连着噩耗。”
西里尔转到背光处,在寒风瑟瑟里显得面目灰暗:
“北边,断龙要塞陷落,第二王子阵亡,埃克斯特兵压北境,横断崖地,势不可挡。”
“东方,第三王子身死断桥堡,他负责坐镇的水道补给专供南北双线战场,由此停运。”
“西南,星湖公爵殁于内讧,背负众望的星辉军团既失首脑,又断补给,四分五裂,杳无音讯。”
公爵话语里的萧瑟和凛冽让王子不寒而栗,让他想起基尔伯特对自己叙说血色之年的情景。
但泰尔斯随即想起地牢里,萨克埃尔半真半假的描述与王室卫队们的痛苦告白,不由得捏紧拳头。
“星辰烽火遍地,王国希望断绝,敌人兵临城下,王室杳杳无踪。”
“而西荒,何去何从?”
“光是西荒领主们在恩赐镇的一场会议,就有许多人心怀鬼胎:闭门自守者有之,妥协投降者有之,屯兵割据者有之,私议拥立者,也有那么几个。”
“跟那比起来,杂种与荒种入侵,刃牙营地沦陷,西荒边境遭劫,似乎已经不算什么事儿了。”
西里尔抬起头,丑陋脸庞上的寒意惊了泰尔斯一跳:
“恩赐镇的落日神殿里,听着他们毫无意义的争吵,满身伤残的我只能由人搀扶着,站在海曼盖着厚布的遗体前,无声地问他:老朋友,漂亮男孩,你引以为傲的俊俏脸庞和机智口才去哪儿了?”
西里尔的语气很阴冷,却带着一股泰尔斯意想不到的失落萧索。
“那都已经过去了,”泰尔斯试图安慰他,同时下达逐客令:
“现在,我们已经……”
可法肯豪兹望着地面,双手垂膝,突兀地蹦出一句话:
“所以,有时候我也会后悔。”
后悔?
泰尔斯一怔。
西里尔抬起头,目光闪烁,其色诡异:
“那一夜,如果我没有那么做,那未来会如何?”
泰尔斯有些迷惑:
“那么做?做什么?”
西里尔冷笑了一声,把餐盘放回书桌。
他重新盯着泰尔斯,仿佛变回那个言行怪诞、嬉笑怒骂的西荒公爵:
“那一夜,如果我没有在私下里,把诡影之盾的刺客放进营地……”
“放到海曼的面前……”
那一刻,泰尔斯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仿佛浑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
把诡影之盾的刺客……
放进……
西里尔幽幽道:
“那血色之年,又会如何?”
一切都静止住了。
就好像狱河之罪再度起效了。
唯有窗外的烈烈风声,提示着他时间的流逝。
泰尔斯仿佛冻住的冰雕,一动不动地看着对方。
他的眼前,形貌可怖的西荒守护公爵,西里尔·法肯豪兹不笑,不言,不讥,不刺,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无比淡定。
窗外的寒风再度增大,吹得法肯豪兹的袍子不断抖动。
而衣袍上,那代表法肯豪兹家族的,有着四个眼洞的头骨标志,无比显眼,狰狞如故。
就像活过来了一样。
天知道泰尔斯用了多大的努力,才按捺住呼喊约德尔或者摆出战斗姿态的yù_wàng。
天知道。
半晌之后,泰尔斯肃穆、凝重、艰难而又敌意满满地憋出一个词:
“你?”
坐在椅子上的西里尔靠上椅背,眯起双眼:
“我。”
语气平静,姿态安然。
泰尔斯深吸一口气。
两人都静止了几秒,唯有风声依旧。
直到西里尔露出满意的表情。
“很好。”
公爵直起腰,他那枯槁如木、血色稀少的脸上,终于流露出罕见的精明肃穆:
“我们终于开始谈话了。”...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