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额头上浮着青筋,却还是艰难开口,“直到临产被送进急救室,也许人将逼近死亡,那时的记忆才冲破了脑壳。所以,在你面前的我,不单是身子破败,还发过疯,你确定要一个不堪的女人么?”
她素素净净的脸上一片苍白,却是忍住没掉泪。
他心里一阵苦楚,却是笃定说什么也不肯放手。
男人抬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角,哑声说,“我这辈子很少有后悔的事情,统共只有两件,都是强迫你发生夫妻之实。芜芜,我该等你的,可是我等不及了。你不知我有多怕,怕你的目光里没有我。我从来也不是磊落的男人,可那样卑鄙地占有你,是我从未有过的懊悔和羞愧,可是我不能没有你。”
吴芜的脸颊不得已贴着他的衬衫,软软的触感却没能让她惊惧的心情好受一点,“可那个人和邵家人干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害得妈妈和哥哥流离失所,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纵然上一世未曾亲历,她对日后的后果毫不知情,也不知该如何扭转,她都不会袖手旁观!
男人似乎知她想说什么,骨节分明的食指立马堵住她的嘴唇,笑道,“嘘,可不许再说什么拖累的话,邵家,我绝不会轻饶!”
吴芜知他一旦下了决定就很难更改,只好换一种方式,“那你能不能别瞒着我?哥哥什么都不让我插手,甚至还让我忘记以前,可他不知,我情愿痛情愿苦,也不愿他独自去承受。”
男人只愿她高兴点,又听她松了口,自然没有异议,“好,我答应你。不过明天我要回一趟港城,我让梅森留下来保护你,邵劲庭就是想动你,也得掂量一下他几斤几两!”
想起还远在国外的女儿,他终是没有对她道明。他愿意以自己为代价,只等女儿手术成功,她的抑郁症总会好的。
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
翌日,吴芜悠悠醒来,就见一侧的被子有个小小的脑袋瓜在拱着,她不由拍了拍额头笑道,“晨允,别闹了。”
小晨允从被窝里探头出来,身上已经穿着一件假领的小衬衫,领口还绣着可爱的长颈鹿,而下面配的是一条褐色的短裤,他耳边和后脑勺下面的头发早就被剃得干干净净,额前的碎发被打理得一丝不苟,模样分外招惹喜欢。
她见他穿戴好了,不由多问了一句,“什么时候醒的?”
“天亮就醒了。”小孩子早睡早起,倒是她,昨夜忙着准备教案,而男人也在书房里忙。
她扫了一侧乱糟糟,也不知是男人回来睡过的痕迹还是晨允祸害的现场。
吴芜拍着后脑勺坐起来,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吃早饭了么?”
“吃了,和爸爸一起吃,不过周爷爷做的没有妈妈做的香。”晨允不由皱着眉头。
吴芜想着周儒铭对着炉灶愁眉不展的模样,不由“噗嗤”一下笑了,起床洗漱,晨允手里捏着一架纸飞机,绕着她的腿跑来跑去。
她也由着他,直走到楼梯口,见他还是没知没觉,不由板着脸训他,“到了楼梯还不安生,小心一头栽下去,又把你送医院打针。”
小孩子怕极去打针,缩回妈妈身上,非要她抱着。
吴芜抱着他下楼,一阵不浓不淡的药味涌入鼻尖,而周儒铭早立在一边,餐桌上摆着米粥和两碟配菜。
周儒铭脸上不太好意思,“样式少了点,少太太将就着吃点吧。先委屈您几天,等裴少回来就好了。”
吴芜哪儿有那么娇气?笑着吃完,又喝了药,这才往学校走去。
梅森一路紧跟,倒是没有跟着进学校,吴芜不由松了一口气,却又听他说道,“我先在周围转几圈,十二点会在这儿等您下班。”
梅森话很少,若不是身形魁梧,只怕很容易被人忽略了去,但他却是极谨慎细心的,有他在,起码三中附近一带的区域是很安全的。
吴芜也知他是奉了裴缙泽的安排,多说也没用,只好在他的注视中进了学校。
好在校领导对她没有什么微词,她向带班的老师说是身体抱恙,又有晓媛帮着说情,她倒也没有被为难。
回到办公桌前,她不由松了一口气,却见邓晓媛双手托着下巴,满脸惆怅。
吴芜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怎么不高兴了?”
“淑傲哥邀我参加一场舞会,听说参加的人非富即贵,省部的许多领导并家属也去。我还是自在惯了,应付不来那种场面。”她叹气道,眼里满是失落。
她一个工人家庭出身的贫家女,怎么配得上张淑傲?
“晓媛,你别多想,”吴芜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凑到她身边,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头,“他为人其实蛮不错的,况且早几年他家还在农村呢,哪有什么配不上?”
“小芜,有时候我真羡慕你,你丈夫对你多好呀?什么都为你安排好,这次你无故缺勤,也是他向校领导打了招呼吧?”
“我和他之间的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吴芜低下头去,淡漠的脸上不知是什么神色,良久,她才启唇说道,“你说很多领导会参加那场舞会,都有哪些领导?”
邓晓媛的注意力一下被她转移,她还努力地回想着,“好像省政厅的人都来,怎么了?”
也就是说,那个人也会来。
吴芜敛下眉眼,推说了一句,“没什么。”
随即她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几号举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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