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棠指指他扔的满院子的纸团,“刚刚那上面不是写着吗?”她想了想,又说,“大概意思就是你没钱过年又过生辰,便趁今日有酒一起过了。”
他原先只当这姑娘是被墨中金吸引,没想到------
他点点头,笑了笑,开始煮酒。叶棠见了,不自觉后退几步。酒这东西,于她就好像洪水猛兽。
隔的距离更远了,她站在门外,又冲他喊道。“公子!你的墨虽好,可说句实话,你这字真的是比不上萧-----”
顾及他身份,到底是没将他的名字说出来。这人才刚刚说过笔墨不事权贵,她不觉得自己是权贵,可萧池一定是权贵没错。
院中人没听清,转过脸来,问她,“你说我比不上谁?”
“额,我是说,你的字比不上我的夫君!”
那人听了觉得这姑娘有些意思,哪有大姑娘家荒郊野外一口一个夫君挂在嘴上的。
“你夫君是谁?”
“这----不能告诉你!”
她的确是懒得说谎啊。院中人听了也没了办法,只说,“你不说他是谁,又没有他的字,怎知我不如他?”
叶棠见那人说着,打开一个小盒子,取出两颗青梅,扔进炉上酒水里,顺手满出一盏。端着那个缺了角的斑驳酒盏就要往她这边走。
她一惊,捂了口鼻,转身就往回跑。
蒋宏端着酒出来,站在自家破落的门口,看着她一溜跑回了不远处那院子门前。刚煮好的青梅酒,原本是想借生辰之日慷慨给她喝一杯的,可她却跑了。
又见那院门一开。出来一个白衫公子,她没收住,一头撞在了那人身上。被她撞的那白衫公子纹丝不动,低头说了句什么,又揉揉她的头,将她牵回去了。
萧池坐在案后椅子上,看她正在他面前走来走去。
“笔墨不事权贵,即便是那墨里藏金,他说撕就撕了。你说,这是不是气节?”“还有还有,明明自己穷的要命,他宁愿将一锭金子化进墨里都不去给自己买些家用。”她一回身,猛的一拍他的桌子,“你说,这是不是高风?”
他正于桌上撑着脑袋看她,被她冷不防一拍桌子吓了一跳。
她看了他一眼,“萧池,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她这说辞来来回回好几遍了,大概就是说那院子里住了一个高风亮节,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最难得的是不肯以才求财求名的奇人。
他实在不愿意告诉她,那个蒋宏在这附近住了许多年了,连试三年,年年落榜。自此之后便不在应试,只整天一个人窝在那破院子里靠替人写写画画为生。赶上慷慨之人。见他实在困顿,便多给些钱。
不知怎么,他今天不过去做了个早饭的空儿,她就出门了,还碰上了那个穷书生。也不知那书生给她灌了什么mí_hún汤,半个时辰不到的功夫,回来后就成了这样。
“哦,在听,在听。”
叶棠想了想,抽了一张纸铺在他面前,又塞了笔到他手里。
“我不管,牛我都替你吹出去了。你可得写好看点。”
他一时哭笑不得,可又没办法逆她的意思。便随手将她往膝上一带。
“你想让我写什么?”
她想了半天,又说,“随便。”
想起昨夜她一声声唤,他笑道,“那,我可真随便写了。”
她坐在他膝上点点头。
看他毫尖一动,落下几个字,“棠枝一颤,春潮带雨。”
他意有所指,她怎么可能不明白。
“你!”
叶棠将他刚写好的纸揉成一团,扔到一边,然后就要从他膝上下去。
他一手抱紧了她,一边忙说,“好,好,是我不好。我重新写。”
这次,他写完后顺手便又要落款。幸亏叶棠及时握住了他的手,“好了好了,不能在写了,再写人家就要知道你是个权贵了!”
他叹了口气,任她将他刚写好的那张纸抽走,拿在手上又仔细吹了吹,看起来很是满意。
“横若千里阵云,竖似万丈枯藤,点如高山落石。”她看了看萧池,又说。“你一定是权贵里头最有才情的,有才情的人里头最有钱有权的。”
萧池手指在桌上轻叩,细细思索一番,竟没听出来这话是不是在夸他,可听起来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等墨一干,叶棠将纸张卷好,拿着从他身上跳下来,想出门又被他拦住了。
“明天吧,明天再去。”
“那好吧。”
她想了想,将那卷纸搁回了桌子上。似乎也不是非要现在去不可,今天抑或明天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他为人随意,她过得其实也还算自在。仔细一想,他从不限制她什么。与将军府比起来,九王府似乎更没规矩一些。因为他容得下无关紧要的嬉笑怒骂和小小冒犯。
萧池没想到,一直到了晚上,叶棠还在念叨那个穷秀才。
他进来的时候,她正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转着一只白瓷笔搁。笔搁呈小船形。乌篷桨声细语,十丈繁华如水。也不知她从哪里买来的,买来后就放在了他的桌子上,恰好在他右手边。他觉得有意思,便随手给带了来。
将手里东西往她面前一放。她直起腰身来,看着那满满一碟子金灿灿的东西,“这是什么?”
他在她身边坐下,“你要的墨中金。”
她伸手捏了一小撮。指尖一抿,果然是货真价实的金子研磨而成。看他这意思,是要她掺在墨里。
她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