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武器弹药,人再多也是于事无补,在天津见识过英军舰队威力的琦善对此是深以为然,他不由的暗叹了一声,看来,扩大团练规模这条路根本走不通,有道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之前只是钦差大臣,广州防务轮不到他来操心,如今他接任两广总督,主客易位,广州防务登时就成了他的第一⊙,
深悉道光秉性的他心里十分清楚,广州万不能有失,否则他这个两广总督怕是凳子都没坐热就会被锁拿进京问罪,在广州几个月,他对广州的情况大致也有所了解,广州真正可以倚重的力量就只有元奇团练,水师的两场大捷,完全都是依仗元奇团练。
偏偏易知足这节骨眼上被实授上海道,要带走元奇团练一半兵力,他如何能不急?英军大举增兵,若是攻击广州,如何守得住?
见他不吭声,易知足缓声道:“大人,广州除了元奇团练,还有一万多义勇,眼下一则是时间来不及,再则是武器弹药供应不上,与其另建团练,不如从义勇中选拔青壮,组建成营,义勇手中并不缺火枪。”
对于总督府和水师组建的义勇,琦善还真没上心过,在他印象中,义勇不过是一群临时纠集起来的乌合之众,听闻义勇手中有火枪,他大为意外,道:“义勇手中何来的火枪?”
“总督府和水师组建义勇,也是元奇出的银子,包括义勇手中的火枪,都是元奇从花旗商手中采买的。”易知足不急不缓的说道:“水师官兵之前纵容鸦片走私,在下倡议组建义勇,并捐输了一千多枝花旗火枪,前番磨刀洋、定海大捷,缴获英军火枪近五千枝,也分给义勇一千余枝。”
琦善眼睛一亮,道:“义勇训练情况如何?”
义勇的训练自然与元奇团练不能相提并论,充其量也就是民兵的档次,元奇团练借助训练义勇的机会对义勇的渗透力度不小,易知足对义勇的情况可说是了如指掌,但他不敢如实说,略微沉吟才道:“义勇的训练都是仿照元奇团练,采用西式训练,应该不比元奇团练差,只是没经过战阵,协助防守广州,应不在话下。”
听他左一个应该,右一个应该,琦善哂笑道:“知足心里也没底气,一万多义勇,两千枝火枪,能济得什么事,不如留下精锐,其他解散,以免空耗粮饷。”
“万万不可。”易知足连忙道,没人比他更清楚,英军里还掺杂有天地会,这些义勇一旦解散,弄不好就可能被天地会给网罗过去,要是如此,可就是一大麻烦。
琦善一脸不解的看着他,不明白他反应为何如此大,义勇不过一群乌合之众,值得如此上心?
天地会的事情,易知足可不敢乱说,略微沉吟,他才解释道:“义勇都是从广州城及其附近的县、镇招募来的,还有不少是长常年生活在水上的疍民,虽说要耗费些钱粮,但却能够起到凝聚人心的作用,利于发动民众齐心协力抗击英军。
英军舰队大规模远征,后勤补给是硬伤,若是能够发动民众,坚壁清野,英军必然不能长期作战。”
听他如此一说,琦善微微颌首道:“发动民众,坚壁清野,是林大人提出的抗击英夷的策略罢。”说着,他稍稍一顿,接着问道:“元奇团练抽调一半去上海,林大人就不担心广州的安全?”
“这是经过仔细权衡的。”易知足从容说道:“磨刀洋、定海两战两捷,水师官兵已是重振信心,虎门炮台更换了清一色的西洋火炮,购买的和缴获的西洋火枪也大量装备,还有二十余艘西式风帆战船,如今水师上下可说是焕然一新,非昔日可比,一众官兵都摩拳擦掌期待与英夷交战再立战功,以获得朝廷封赏。
再则,虎门炮台的防御工事经过这半年时间的修建已经基本完善,攻防一体,堪称要塞,再加上五千元奇团练协助,英军即便全力进攻,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攻陷虎门。另外,虎门地方不大,兵力再多,也展不开,一万多人防守已经是极限。”
琦善在虎门呆的时间不短,各个炮台也都一一视察过,听他这一说,倒也确实是如此,虎门那地方确实展不开太多兵力,虽说心里仍然是不放心,但眼下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前往上海的那五千团勇,他是不敢有异议的,万一道光南巡江宁,必然会过问此事。
见他沉吟不语,易知足接着道:“广州与上海,海上航程并不远,以飞剪船的航速,五日之内就能抵达,风帆商船队速度慢些,七日内也能抵达,英夷分兵攻击的可能不大,两地之间可以互为增援,至于报讯,两地之间可以使用飞鸽传书,这方面在下早已做手准备。”
“互为增援?”琦善大为意外的道:“从海路增援不怕英军舰队拦截?”
易知足不以为意的道:“不一定非要进入广州和上海的海口,在附近登陆,英军舰队根本无法拦截。”
见他计划的如此周详,琦善虽然仍是有些不放心,却也不好再说什么,转身迈步,道:“知足实授上海道,要长驻上海,元奇这一摊子事,交给谁打理?”
“伍家的伍长青。”
总督府,后院,花园。
林则徐背着双手沿着小颗卵石铺砌的小径缓步踱着,朝廷再次调他接任两江,着实是让他有些意外,早在他为钦差在广州禁烟有成之时,就委任他两江总督,随即又改任两广总督,他自然明白这中间有蹊跷,不仅仅是为了贯彻禁烟,不想这才过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