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说,道光态度的转变,应该是受了易知足的影响,不过,如今的两江可不是善地,从易知足所说的情况来看,道光极有可能是采纳了在江宁伏击英军的建言,真要如此,江宁就是风口浪尖,比广州更为凶险。
尤为棘手的是时间,距离海贸旺季也就是英军援兵抵达,已经不到半年时间,英军若是兵锋直指江宁,这时间可就紧迫的很,要下年关将近,朝廷以及地方大小衙门都封印在即,等到开印,已经是正月月底,剩下的时间不过三四个月。
“老爷。”一个小丫鬟快步赶了上来,蹲身道:“门外长随禀报,有位易大人求见。”
来的正好,林则徐吩咐道:“着人带他去书房。”
从越华书院出来,易知足就径直赶了过来,他如今是上海道,林则徐调任两江总督,又成了他的着伸手道:“坐,无须拘礼。”说着,他径直在座位上落座,接着道:“飞剪船前往江宁需要几日?今日十六,可能赶在衙门封印之前抵达江宁?”
“到上海须的五日。”易知足试探着道:“大人是想令两江衙门过年照常开衙办差?”
林则徐缓声道:“这一封印,便要耽搁一月时间,如今还真是耽搁不起。”
“大人无须担心。”易知足道:“皇上既是有心与英夷一战,调兵遣将应该早已展开,至于江宁,无须做任何准备,也不能有异动,大人开印之日抵达江宁即可。”
“知足是担心走漏风声?”
易知足点头道:“既要引诱英军攻击江宁,就不能让英夷察觉到丝毫异常,唯有江宁防备空虚,英夷才会大胆冒进。”
林则徐道:“江宁若不做防备,岂非有破城之危?”
“若能以江宁破城的代价换取全歼英夷,在下以为千值万值。”
“若是江宁失陷,英夷又获大胜,又当如何?”
易知足抬起头平视着他,沉声道:“若是这个结果,唯有签订城下之盟。”
林则徐沉声道:“如此军国大事,岂容儿戏?”
“在下岂敢视大清百年国运为儿戏?”易知足毫不相让的道:“适合并且值得英夷舰队深入内河攻击的城池,唯有广州、江宁、天津三城,广州防备森严,偏处一隅,未必是英军的主要攻击目标,若是不引诱英军攻击江宁,难道让英军攻击天津?
再退一万步说,江宁、天津,皆重兵云集,防备森严,英军无隙可乘,又将是何反应?庞大的舰队必然沿海攻击所有港口城池,甚至是兵分两路,北上南下,沿途攻击劫掠,这将导致什么结果?朝廷依然得跟英夷签订城下之盟!
与其如此,引诱英军舰队深入大江攻击江宁,主动寻找战机,放手一搏,咱们还有一丝赢的机会,即便是输,也能赢得英夷的些许尊重,利于日后与英夷谈判。”
林则徐摆了摆手,道:“本部堂不是反对引诱英军攻击江宁,而是反对江宁不做任何防备,江宁乃东南首屈一指之大城,城内外居民过百万,岂能如此轻率?”
易知足暗松了口气,他还担心林则徐为自身仕途前程考虑而极力反对引诱英军攻击江宁,略微沉吟,他才道:“在下具体不清楚从大江入海口到江宁有多长的水路,少说也得有六七百里吧?英军舰队从入海口抵达江宁,两日总是要的,足够疏散临江百姓,若是时间不够,还可以派出兵船在半途拖延迟滞英军舰队速度。”
听他如此说,林则徐也不再说什么,转而问道:“知足打算何时前往上海?”
易知足道:“转眼就是年关,衙门封印在即,在下打算正月初五,佛广铁路通车典礼之后便赶赴上海,部堂大人若是不怕晕船。”
“晕船也得乘船前往。”林则徐道:“那就初六动身罢。”
“谨遵大人吩咐。”易知足连忙欠身道。
“元奇团练呢?”林则徐道:“也一道乘船前往?”
“那不妥。”易知足道:“五千团勇乘船前出海,目标太大,况且,元奇团练前往广州,在下还想隐藏行迹。”
林则徐有些惊讶的道:“隐藏行迹?”
易知足点了点头,道:“定海一战,英军在元奇团练手中吃了亏,必然会重视元奇团练,若是得知元奇团练前往上海,必然有所警惕。再则,元奇团练抽调五千人前往上海,无异于是削弱了广州的防守实力,消息传开,不利于稳定,当然,最主要的,元奇团练突然出现在江宁,能打英军一个措手不及。”
“好主意。”林则徐颌首道:“知足打算如何瞒天过海?”
“在下打算,将五千团勇化整为零,以连为单位分头分批出发,化装成商队离开广州,走陆路前往江宁。”易知足沉吟着道:“至于大营,则招两三千义勇进来,****操练,足以混淆视听。”
略微沉吟,林则徐才道:“是个好法子,不过,团勇携带的枪支弹药怕是过不了关防,两广之内,不会出什么纰漏,但沿途还要经过福建浙江。”
易知足含笑道:“闽浙总督是邓部堂,大人修书一封加以说明,邓部堂必然会大力支持。”
林则徐笑道:“看来知足是早就谋算好了,成,本部堂这就修书一封,三百里加急送往福州。”
“谢部堂大人。”易知足说着略微犹豫了下,才道:“琦中堂颇为担心广州的防务,若是江宁需要广东水师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