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首召齐绪进宫一同用晚餐。

路上,齐绪还忐忑不安,不明元首这时刻的忽然诏请是个什么用意。他也是才得到通知,明儿会在照园小礼堂有个部级以上的碰头会。这可是年后元首首次召集“碰头会”,回想年前元首提到的“推选少首”,这次碰头会必定会过问这件事吧

“绪子,坐啊。”

当元首喊起儿时家里的小名儿,齐绪这才稍微放松下来,

“是,”谨敬在方桌对面坐下,

元首微笑着和他提及一些家常,询问了下家里老人的身体情况,齐绪更心平了些,原来这也就是年后元首一次对远亲的关怀宴请。

“你尝尝这道酥肉,如今孩子都吃不得大肉了。哪像我们那个时候不忌大荤,吃这些特别香。”元首亲自为他捻了一块厚肥的五花肉到他碗里,齐绪赶紧起身接着,笑着,“是呀。现在的孩子谈保养谈养生,跟我们那时候真是不一样,不过,他们吃得注意了,动得却比我们少呀,想您当年横渡漓江,绕青城环跑,身子多强健呐,现在,他们比得了么。”

元首放下筷子。笑着摇摇头,“现在也不行了,”抬起食指环一圈,“就说绕这宫里走一道吧,下来也是气喘,到底老了,不似从前。”

齐绪也放下了筷子,“您哪儿见老呀,我们都还指着跟着您享万世清福呢。”

元首抬起的食指放下,点了点桌面,轻轻一笑,“哪有万世,人也没有活那万世的,只把这辈子过好就好。再说,我们要真能活万世了,岂不给后人添堵。江山辈有能人出,咱们到了这个时候,就真不是要全权相握的时候了,要给后人留路子,造机会,代代更替,这才有长久”

齐绪直点头,心里似乎更有数了些。(可惜,这种“有数”错得十万八千里。)

元首吃了一口菜,拿起餐巾擦了擦嘴,

“家里除了齐安,还有小辈儿能出来顶事儿了不,”

齐绪这一听,人都站起来了!

从椅前向左走出一步,标准行了个军礼。人显得非常激动,

“谢谢元首,您一直记挂着我们齐家,母亲要在天有灵,一定也对您感恩戴德”

元首单手压了压。

“坐,这是干什么,小姨嫁到齐家,一直也都是当着齐家的家,没少为你们操心。如今,我看齐安就不错,关键是,人心正,齐家要都出这样的好孩子。小姨要在天有灵,那才是真安了心。”

齐绪并未坐下,一直那么恭敬站着,

“齐安这次得到提拔,也是您的一片苦心。在此,我替我那逝去的弟弟也谢谢您”说着,都要哭了一样,

元首再次招呼他坐下,又宽慰不少。反正齐绪回程时可完全不同来时心情,那满足的,甚至,带着兴奋

齐绪走后,

元首看这一桌菜,又是思绪良久,

轻轻叹口气,

要是齐绪真能理解到他今儿这些话对于老臣,元首自还是想用安抚来劝慰他们,那番“江山辈有能人出”的话,无非是想告诉他,老了,就要服老,哪能这把年纪了还撺掇着年轻人不安分?你亲侄儿都知道你这么做是在玩火,你怎么还梦想着扶持这个扶持那个来妄想保存自己“万世清福”呢?要能明白这番话就好了,适时收手,还能保存这大半辈子积攒来的功绩颜面

元首其实话里话外“暗示”不少了:“你家齐安就不错,人心正,齐家要都出这样的好孩子,你母亲要在天有灵,那才是真安了心,你齐家起码不会被拖入‘阴谋乱政’的深渊呀”

能明白这番话就好了,

元首揉着眉心,心中惟愿着呀

冬灰站门口,

看见这华丽一桌菜,

他对面放置一套餐具,他却独自坐着合眼揉着眉心

虽然她这一路过来,也没人拦她,可见此,她还不敢进来了呢,

元首似有感应,睁眼看向门口,见小冬灰止步站那儿,进退两难的样子,

元首朝她招招手。

冬灰还站那儿不动,“是吃过了还是还没开始吃?”

“吃过了。”

冬灰这才走进来,

两手背后,瞧了瞧这一桌菜,

“挺不错嘛。”伸手过去就要捻颗虾塞嘴里,元首忙抓住了她的手腕,“诶,凉的!要吃,拿去热热。”

冬灰撅嘴巴“这玩意儿就是要凉着吃,热虾子什么味儿啊。”虾子还是松了。元首拿餐巾给她擦手,“到底还是初春,虾本是发物,你不沾也罢。”

冬灰坐他腿上,任他给自己擦手。看他眉毛一直没有展平,小声问,“你刚才一直揉眉心,是不是头疼呀。”

元首似乎沉了口气,“没有。”

手擦干净了。冬灰单手环他脖子上,这只手食指轻轻揉他的眉心,“肯定是遇上烦心事了吧,不头疼,怎么眉毛就是揪一坨不舒展呢。你也得注意身体,你让我不吃虾,你也得少吃这些大荤,初春得养”

元首单手虚握撑在额边,又合了眼,也任她揉自己的眉心,渐渐是舒展开来,也确实露出笑意,“小东西,你接我的话倒是从来不含糊,”

冬灰脸挨上他的脸,“原来不知道,现在看,你真是这个世界上最辛苦的人了。人家说做皇帝好,哪儿好呀,吃吃不好,睡睡不好,每天操不完的心。你现在更得把身体保着,等有消停的时候,也得把该享的大福都享了,要不。这辈子就算当了皇帝,有什么划得来,活活累死”

元首闭着眼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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