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僧抱帚笑道:“我是空晦。既然空明是你师父,我算起来还是你师叔呢。”
空晦、师父、算起来、师叔。
此人身为魔修,托名梵宗之下,算起来是有些香火之情。一明一晦先后有序,空明是空晦的师兄也说得通。可是此人如此修为,甘居那样一个区区元神境界的淫僧之下,似乎就有些不大对头了。
“原来如此,弟子误入此院,扰了师叔清静,这便告辞了。”鬼哥忽然改了主意,想去找空明问问清楚。
“不忙走。”空晦一手轻轻搭在鬼哥腕上,盯着他那串冰石念珠两眼发光,贪念在其眸中似火焰般燃烧起来。
这一手之力,如天禁地绝,鬼哥哪里抗得了半分。只得凭那股魔意卷裹着冰石念珠,似乎下一刻便要将其摘去。然而就在其指尖稍及之际,念珠之上忽生一股清寒之气,将这股魔意推了出来。
让鬼哥无奈的是,这股魔意没有被向外推走,反而直接被推进了他的神宫。这股魔意如同腥红的涛天火焰过境,一下子将他的整个神宫照亮,露出了那个似有若无的元神影子,并猛的扎了下去。
青衣僧空晦也是吃了一惊,魔意立生变化,瞬间显化为一柄墨染的魔剑,没入鬼哥的元神之影。然而这一次,虚境中的那股毁灭之力却是登时被引了出来,魔剑登时折去一半。
空晦大骇之下伸出二指一弹,竟是瞬间急雨般弹中冰石念珠上十数颗,那股魔意在鬼哥神宫中化为一团漩涡,并迎着那股不可目见的毁灭之力压了过去。
鬼哥在自家神宫内看得分明,这团漩涡之中不仅有前所未见的魔念,居然还有一股道力!虽然微弱,虽然尚显稚嫩,可那真真切切确是道力无疑。对于空晦此人的实力,恐怕还要重新认识。
果然,有道力为骨,这式不知道叫什么的术式确实将毁灭之力对消殆尽,并在鬼哥元神之影处最终消弥于无形。腥红神光消去,鬼哥的神宫中似什么都未发生过。
空晦的手轻轻离开鬼哥手腕,虽然仍有些颤抖,可眼中的贪色已然褪得一干二净。此时看去,直如一位避位为僧的昔日王者,正一副和煦春风般的笑容望着鬼哥。
“不想无遮师侄如此年轻,修为便到了这般地步,当真让人惊叹。”空晦将手一摆:“来,你我内堂叙话。”
元神深陷虚境,修为一剥到底,可这样的境况此时竟然意外救了命。鬼哥心下苦笑,这运气二字可真是不知从何说起。眼下是敌不过又走不掉,倒也不需要做什么选择了。
空晦将他引进空旷的阁楼大堂,堂中虽然空旷,四周香案却罗列着密密麻麻的牌位,只有北墙之上高挂着三副丈余高的像画。中堂一尊大大的铜鼎,其内香火冉冉不绝。
空晦见鬼哥四面相看,便为他指道:“这东西南三面,供奉的是释门历代金身罗汉。而那北墙之上悬的,便是释祖座下三大圣宗的真神拓像。师侄不妨仔细观想观想,或可有所收益。”
“三大圣宗的真神拓像?”鬼哥直往那三幅悬像望去,登时感到了异样。
“最左的这位便是梵宗始祖大梵天,且这副大梵天卧禅图的真品本是梵宗四祖莲镜大宗亲手所录,此一幅自然只能是拓品。不过此图已经甚得真品神髓,师侄一试便知。”
鬼哥直勾勾的盯着这副大梵天卧禅图,图上的大梵天支颐横卧,虽自闭目静思,然胸口微微起伏,直似下一刻只觉神宫中一阵激烈的摇晃,一点明光竟在元神的阴影之上被点亮。
在这一刻,鬼哥现时的神意终于与元神贯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