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消积雪,夜涌狂澜。
天地间,红色诡雾缭绕,遮空蔽月。
呜呜风声中,陈清河和黑将军钻出了山坳,便见隐于夜色中的朦胧高屋崇楼,氤氲蒸腾的奇诡红雾,粘在城市上空,就像浸泡了一片死光,除了风声,一点动静的都没有。
“这里就是广安了!”黑将军道。
“闻到了吗?”
陈清河扫落肩头的雪花,朝黑将军问道。
“东南三里地左右。”
随着逐渐靠近广安,黑将军一路沿着若有若无的气息寻觅,两三公里时,就已经确认朱舜的味道,对于这只怪猴子,黑将军有点印象,白首赤足,长着一张猿人的黑面孔,现实本体听说是一只动物园猕猴。
至于猕猴和毕方鸟之间的恩怨,大致是传承的记忆,前世末日发生时,有过死仇。
………
陈清河与黑将军摸进破败的城市里。
很快行至一栋高楼楼顶,陈清河开始感应迷雾中若即若离的气机。
黑将军只静静趴在一旁,没有开口问要不要帮忙之类的话,只是一只失去本体,化作原住民的猕猴而已,别说现在,就算还是降临者,陈清河也不是没杀过。
“八百米左右——”
“距离是够了。”陈清河轻声道。
觅地施术,取人性命。
飞剑之利,虽然不能于千里之外取人头颅,但拼尽全力,方圆两里地还是可行的。不过陈清河到底还是超凡一阶,威力最大的范围还是在百步之内,如此才能操控自如。
要不然也不会有百步飞剑的说法。
要想扩大范围,就有些繁琐了。觅地施术,采气沟通,静气凝神,屏除杂念,真灵出壳后方能成功,同时身边最好有同伴护法…
施法争斗,重在采气,将沾染了目标身上气息的物品,交与飞剑,然后才能让通了灵性的飞剑,于若有若无的感应下,锁定灵机杀人。
陈清河扫净楼顶阳台几尺方的积雪,解下剑匣,盘膝而坐。
打开匣口,其内一长一短两柄剑器,长的有柄有鞘,是陈清河近身搏杀时所用。
短的则是一柄两头尖尖,中间有空口,如梭子般的飞剑,飞剑被散发灵光的血腥红布包着,剑身上长有如神经脉络般的纹路。
把原先在序列一取的气息拿出,而后香囊擦拭飞剑…
一旁的黑将军看的认真,瞧那目光,似乎对那口飞剑垂涎得紧,只可惜道不同。
………
只见陈清河肉身忽的干瘪,头顶三寸跃出真灵,模糊的真灵并指如剑,御精炁朝剑匣一卷,刷的一声,飞剑闪出一道莹白光华,半尺短剑幽幽浮起。
剑连着气,气连着口,口通灵台…
陈清河形如枯槁的肉身,张口一吐,便见白光腾天,裹起飞剑,一飞而出。
一缕毫光如同棉线一般,从他嘴巴一直延伸到夜空,而真灵端坐灵台,无目望东南。
几十米高空,飞剑拖拽尾芒,朝前疾射,嗤嗤声响,把红色雾气绞出一道清晰的轨迹,剑光猛烈一抖,犹如一条生了翅膀的白蛇,几百米距离顷刻间抵达。
与此同时。
一里地开外,一栋高楼里。
一只高一米六,浑身长满黑毛,赤红色双手双脚,白头黑面,长着张皱巴巴人脸的怪猴子正藏在一间套房卧室。
卧室很整齐,家具摆放和末日前一般无二,床头墙壁上挂着一个相框,正是朱舜前世的结婚照。
正望着照片出神的朱舜,忽然一股强烈到极点的危机感,猛地涌上心头,愕然抬首,只见窗外天空射来一道清晖光华,初看极远,但转眼间由远及近,撕裂黑红色的夜幕,朝它刺了过来。
朱舜五感六识的敏感程度原本就比人类来的强,且近超凡一阶,内外三合,融会贯通,加上它本能警醒。
已几分金风未动蝉先觉的妙处。
那飞剑倏忽间便刺破玻璃窗,离得几丈,剑尖之上催发出来的森森剑光,逼得朱舜一张黑脸眉目皆青,惊叫一声,反应极快,一腿蹬地,凌空翻了个跟头,避开绞杀。
“飞剑?”
猕猴那张黑色怪脸露出惊色,口吐人言。
不过它虽惊不乱,其手脚不带停顿,飞快的在地面连连蹬地,扑蹿而出,绕着卧室墙壁贴墙滴溜溜滚。
飞剑临空一顿,死死锁定了猕猴,又如灵蛇出洞般朝它扑了过去。
猕猴连翻几个跟头,撞开窗户翻出了房间,四肢抱住高楼外凸起,往上就爬,速度快的不可思议。只三下两下就攀登楼顶,登高望远,想要看看驾驭飞剑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然而,四周静谧,哪有人影,只满空飞掠的飞剑所发出的嗤嗤微响。
飞剑于夜空中左扭一下,右扭一下,仿佛江海游鱼般在空气中游弋,寻着气息,闪电般追了上来,裹着飞剑的清晖徒然一变,凌厉的气机暴起,通体化作一轮新月模样,头尾拉伸,青光大盛。
拖拽的尾芒暴涨近倍,一阵如龙吟般的呼啸,毫无花俏的朝朱舜头颅绞去。
“吼!”
一道怒吼从猕猴嘴里发出,罩在身上的衣服崩裂,根根黑毛顷刻间泛起金属光泽,整个身躯肌肉如同吹气般扭曲蠕动,眨眼间就拔高两尺,从一个佝偻老猴变作一只两米多高的大猿猴。
赤红色的手掌十指合拢,炽热的气流在掌心凝聚。
朱舜青黑大臂上的肌肉坟起,眼见飞剑刺来,两只掌心上,如嘴巴的奇异器官内吐出大股大股的红光,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