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一场沉重而漫长的梦一般,忆娘渐渐苏醒,睁眼看去,四周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有阳光从层叠的树叶缝隙处洒下,有些刺目,却也有些舒服,头痛好了些,却还是沉浸在深深闷顿的余痛中。
空气中有暖暖的阳光味道,有潮湿的泥土气息,有堆积的落叶**的味道,但是还有一种醇厚自然淡雅的特殊芬芳。
这种特殊的味道可躲不过忆娘长年因为嗅香而培养得异常灵敏的鼻子。
那是沉香木的气息,她虽然知道,但她从来没有闻到过如此纯正,层次也丰富且多样,散发出来的那一种沁人心脾的幽香让人经久不腻。
沉香木是何等珍贵?
沉香,被誉为“植物中的钻石”,它集天地之灵气,汇日月之精华,蒙岁月之积淀,以至极品沉香的价值可以达到黄金的数倍,在古时亦有“一两沉香一两金”的说法。可谓是“沉”得惊世,“香”得骇俗,千百年来为世人所钟爱。
可贵的是这种香的难得,忆娘前世加今生所看过的沉香屈指可数,那种味道让她终身难忘,但这次,这次闻到的味道可谓是沉香木精品中的精品。
忆娘兴奋起来,头也不感觉难受了,只想马上四下寻找这沉香木的所在。
但是她此时发现,她将手抬起放在眼前,却看不见自己的手,向前迈出一步,却根本看不见自己在走,她扭头四下望去,根本看不到自己的身体,到处都是根根林立的树木,以及落在地上层层的树叶。
她惊出了一身冷汗,她想起了醒来前的最后一刻。
香祖婆婆要让她接受惩罚,有两个选择,第一是选择将吃了阴阳果的离阳子送到香祖的太君炉里,炼成阴阳丹。这个是忆娘坚决做不到的,于是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二条,她坚定地甚至不要香祖说出第二个选择的具体内容。
有些后悔了呢,不是后悔没有把离阳子炼成阴阳丹,而是后悔应该向香祖问问有没有第三个选择,哪怕低一下头呢,自己就是这样,有骨气,未免太硬气了些,有人说过她,太自命清高,终究要付出代价。
想远了,现在,重要的不是后悔,而是要想想自己现在处境是怎样的,这样才能理智应对啊。
首先为什么看不见自己的身体,也看不见自己的手脚,明明感觉到自己的手脚在动,身体如同以前一样啊,怎么看到的满目都是粗糙树干和茂盛的树叶?
莫非香祖把自己变成了一颗树?忆娘第一意识是这样。
啊?一棵树?这个香祖真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啊!怪不得明朗一直让自己低头央求香祖。
忆娘再次不信命,使劲看着周围的一切,周围都是密密匝匝的树林,那些树看起来和自己有点像。
“哎哟,我好疼啊!”忽然听到旁边一个声音说。
“怎么能不疼,等你不疼了就又会有人来砍了!”
另一个声音说。
什么意思?
忆娘最讨厌这样迷迷糊糊搞不清楚的样子,于是她大声地喊着: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都是谁啊?我又是谁啊?”
四下里顿时一片寂静,就连刚才风吹过树林的声音都没了!
“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刚才你们说话我都听到了,快快告诉我!”
忆娘十分没有耐心。
“阿七,是你吗?”
忆娘眼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如同影子一样的人形,她娇小玲珑,慢慢地她渐渐清晰起来,是一个扎着双鬟髻的小女孩,她飘在空中,双脚不落地,绿色的裙裾随风飘忽着。
这是一个鬼魅吗?
忆娘看多了两界人,他们可以自由地不在地上行走,也见过鬼魅,他们也是这样飘飘然地悬在半空,这个莫非又是一个鬼魅,香祖安排过来难为自己的?
“阿七,你是不是又想不起来了,最近这几日,你总是这样,是不是也生病了啊!”
双鬟髻有些担忧的说。
“你是谁?”
忆娘听她喊阿七,心里自然不肯答应。
“天,你真是又傻了!”
双鬟髻一拍脑门。
“来,阿七,我们出来说!”
说着伸出那双小小的手在忆娘身上一拉,忆娘感觉到了,她的手里多了一双凉凉的小手,随即自己就像从箱子里被拽了出来。
有一种灵魂出窍的感觉,心里有些空空的,十分地不舒服。
当忆娘稍稍稳定了一下,就看见了自己的双手,抬一下,双脚也看见了,双脚一起抬起,而自己并没有摔倒,低头一看,一下站稳,差点摔到了下面,还好双鬟髻拉住了她,她只在空中做了个后空翻。
原来,她也和那双鬟髻一样是悬在半空的,眼前的大树就是她刚才栖身的大树,看起来好粗好大,树身坚实挺拔,树冠茂盛巨大,只是粗糙的树身上斑斑驳驳有很多的伤疤。
她摸一下自己,自己也扎着双鬟髻,低头一看,也穿着绿色的衣衫。
看见忆娘自己摸着自己,双鬟髻笑了,咯咯的笑声清脆无比:“阿七,你和我长得一样呢,看见我就看见了你自己!”
“我叫阿七吗?”
“对哦,我叫阿十,因为你是这林中第七棵被开采的沉香木,而我是第十棵!”
阿十左右晃着,脚下控制的很好,摇摆得很开心。
“还有我,我是阿四!”又一个绿衫双鬟髻开心地喊着,但她在一排树后并不近前。
“我是十三!”又一个说。
“我是十一!”又一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