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娘手握发簪,看着簪里汩汩流淌的血液,失了神。
那红色蠕动的血液像在自己身体里流淌着,她听到了怦怦的心跳和血流通过血管时的声音。
红色,满目的红色,忆娘只身站立在红色中间,那是可以毁灭一切的红荒火,那火无休止地燃烧着,天地毁灭在这一场旷世红荒火中。
忆娘手里的簪子像一团黑色的雾,旋转着扩散着,慢慢化成了一个人形,那人形又慢慢具有了眉目。
那是一个身穿铠甲,有着刚毅面容的男子,他倒在忆娘的怀里,血污混合的脸英俊忧郁,早已没有了呼吸!
忆娘满脸泪水,心痛得无法呼吸,她悲伤地仰天大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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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线天的花谢了,草枯了,天空也没有那蓝了,终日在灰蒙蒙的乌云下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莫笛心里一直像是有石头压着,让她不想在一线天呆着的时候,就到树洞的那一头去。
毁山灭地,席卷狂沙!
然后仰面朝天,飘浮在空中,看着昏黄的黄沙天穹,不知今日何年,不知未来何日!
自夜弦走后,莫笛眼睛就没有干过,那咸咸的液体让她忘记了曾经无忧无虑的日子,那个时候为何那么开心?
现在为何又那么不开心?
日子一长,伤口结了疤,也忘记了那个关键。
她只知道自己的心里有一个伤口,只要想起那个关键,就犹如刀割。
只是,当她见到了水,就难受,看见了绿色,就难受,幸亏,冀城现在荒芜,没有水也没有了绿色。
从没有为时间的多少而考虑过,现在每一天都掰着指头过,一天一天好难熬啊!
就这样,过去了数百年了,一线天已经不复存在了!
花草衰败,山河尽失,小竹屋也消失殆尽。
莫笛已忘记了那个树洞,那个池塘,那片一线天。
她就躲着,不碰那个关键。
莫笛心情好时,这一片荒芜之城就是晴空万里,心情若是不好,那便是黄沙满天。
恰巧这几百年来一直都是黄沙满天。
这一日,冀城来了客人。
一个满脸络腮胡须,破旧战甲的男人,踉踉跄跄地走进了冀城。
莫笛早就发现了他,跟在他的身后,不远不近,警惕地看着男人。
那男人像是寻找着什么,跌跌撞撞,在黄沙肆虐的城里走着,摔倒了爬起,然后,爬起来又摔倒。
莫笛不露声色,只是跟着他,远远地跟着。
眼角里尽是不信任和警惕。
男人摔倒在一处风沙尽蚀的大石后,就没有再站起来。
莫笛手不自觉地摸向发鬓间那枚牛角簪,温润的触感让莫笛心里有了隐隐的痛楚。
良久莫笛才走到近前,男人仰面朝天,呼吸粗重,一双眼睛死死望着黄沙的天空。
男人的眼睛无神,嘴里喃喃道。
莫笛盯着他,心里某处似乎有了一丝亮光。
这时,男人看见了莫笛,那无神的双眼亮了起来。
突然坐直了身子,双手抓住莫笛的肩头,摇着莫笛:
“是你吧,在我梦里的是你吧?”
没错,男人便是夜弦,当然,也不是夜弦,他只是转世几代后的唐执。
莫笛看着唐执,迷茫地,困难地,看着他。
心里那处亮越来越大,范围越来越广。
莫笛看见了满是胡渣的唐执,心里不觉得陌生。
“我梦里来到过这个地方,也见过你!”唐执肯定地说。
莫笛看着唐执,唐执的眼睛里有她!
莫笛笑了,笑得眼泪流出来,然后又哭了起来。
唐执心里酸酸的。
一线天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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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执拿着发簪戴在了莫笛的乌发上,莫笛时常拉着唐执看他的眼睛,找里面的自己。
忘记的一切都回来了,夜弦没有食言,你瞧,他回来了,他带着今世的唐执回来了,虽然有那么些不一样,但是,他回来了就好!
莫笛快乐无比,苦尽甘来!
一线天依旧蓝天白云,可是莫笛发现,冀城有些不一样了,感觉很奇怪,每当这个时候,唐执会来安慰自己。
唐执拿着发簪对莫笛说:
“我上去冀城,上次看见一块紫墨石,我想再做一支给你!”
然后唐执一去便好久才回来。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
这一日,莫笛等不及了,从树洞到了冀城。
冀城除了呼啸的风沙声,多了另一种声音,那是法铃的声音。
法铃,是劫杀城灵的最残忍的武器。
想要一个城归属与他人,必先诛了城灵,才能将城拿下,为所欲为!
将城四周布上结界,用法铃圈起,城灵的精魂被禁锢,直到化为灰尘。
这个过程会让城灵痛不欲生,但此法对于妖法师来说即快捷又好操控。
红荒火四处蔓延,火舌舔着黄沙。
冀城的天空已经变成了紫色,浓郁的紫色,莫笛的眼睛被反射地成了红色。
她焦急地寻着唐执,他一个凡人,在这红荒火面前就像是待宰的羔羊,她到处寻着着,任红荒火撩焦了她的发丝。
法铃此时已在冀城四周围起了结界,最后一枚法铃系上,一起振动,那刺耳的声音响彻大地,莫笛的头剧烈地痛了起来。
“不行,我还没找到夜弦,他很危险!”
莫笛坚持着在紫色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