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苍白而又精致,眼角的悲怆还未消散,一双明眸里的盈盈泪光如匕首上的寒锋一般尖锐。
“走吧,咱们回去。”许久,沙哑的嗓音低低对着诗意说着,似乎是在叹息。
顾镜辞扶着诗意的手,咬着牙吃力地下床。她缓慢的跨出步子来,疼的不由得深吸一口气。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她的身上狠狠地剜了一道一样,疼,钻心的疼。
她依旧倔强地往前走着,一步也不曾落下。越是这样钻心刺骨的疼,越是刻骨铭心,越是能让她记住,她的孩儿是如何没得。那些伤过她的人,她会一个不落的都记住!他日,必将十倍报之!
霍寻受封为王,手握重兵,在城外虎视眈眈。谁也不知,他会何时再反一次;谁也不知,这个权倾天下的靖王,心中可否想过君臣之义。
而幸好,幸好那个人是霍寻。幸好是她许诺一声的夫君,幸好她是站在他身边的女子——是她,顾镜辞。
“小姐!小姐!”诗意眼瞧着自家小姐步履艰难地移动着,忽然油然而生一种莫名的悲伤情绪。
顾镜辞咬了咬牙,愤愤甩开她的手,兀自向前走去。
“站住!”忽然听见背后一声呵斥,带着轻微的颤抖。
顾镜辞攒着眉头,不可思议地回首望向那白衣翩然的身影:“子詹?”
“镜辞,你不要去找霍寻了……”他像是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似得,连忙话锋一转,“镜辞,你身子还很虚弱……”萧子詹的语气忽然软了下来,他快步走向顾镜辞。
“你别过来!”顾镜辞忽然呵斥一声,后退了几步:“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萧子詹眉心一动,一咬牙弯腰揽臂将她强抱起来,转身大步往回走。
“你做什么?!萧子詹你放开我!放开我!”顾镜辞顿时悲愤交加,对着萧子詹拳打脚踢。萧子詹咬了咬牙,用大氅包裹住她的身子,任凭雨点般的拳头砸下来。
大雪纷飞如棉絮般旋舞着轻盈落下。顾镜辞一阵急咳,轻啜着泪。萧子詹惨笑着,喃喃道:“镜辞,你本不该看到这些的……你本就不该牵扯到这些事情里面的……都是他的错……都是他把你害成这个样子的……”
“你说什么?!”顾镜辞一时愕然不已,挣脱萧子詹不顾一切地往前跑去。
“镜辞!镜辞!”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顾镜辞已经顾不得自己刚刚小产过的身子,只一昧地想着往前跑,去见他!
骤然脚下一滑,她整个身子扑倒在雪地里。身下似有什么流失着……她咬着唇低头看着,自己的裙下是一滴一滴的血,染红了雪地。淡淡的血色蔓延开来,似花朵般妖艳诡魅。
不,那妖艳的花儿,是一双艳红色的飞凤鞋上的。
那鞋子,就在离她的脸一点点的距离外,好像随时都可以碾过去一般。
狐皮风衣边上垂下来的珍珠流苏若有若无打在她的脸上,柔媚入骨的笑声刺入耳膜:“呵,这不是霍夫人吗?”
慕容锦瑟。
顾镜辞顺着她的衣缝往上看去,她的衣衫穿的有些凌乱和随意,衣领露出雪白的脖颈。那雪白的脖颈修长而洁白,如上好的瓷器一般。她定睛一看,顿时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惊雷滚滚掠过心头!
慕容锦瑟似笑非笑,似乎已经知晓了什么。她缓缓蹲下了身子,修长洁白的手指轻轻抬起顾镜辞的下巴。她一扬下巴,脖子渐密密麻麻的吻痕就展露无疑。
两个女人,她光彩亮丽高贵动人;而她,此刻却是狼狈不堪的。
那吻痕像是慕容锦瑟的战利品和胜利的象征一般,那是成功者在向失败者炫耀的资本,那瞬间点燃了顾镜辞。
她痴愣了许久,额间的青筋突突直跳,下意识地扬起手来挥了过去。
慕容锦瑟躲了一下她的手,挑眉笑望着她:“以后该称呼你一声妹妹了……”
顾镜辞猛地甩开她的手,她的身子随之往前倾去,跌倒在雪地里。她又是恨又是怒,五指不自觉摁进雪地里。她的脑中恍若想起来那些香艳的场面,*的身体,炽热的喘息。那世间最亲密的事情,只属于他与另一个女人。
良久的空白。
只有风苍苍然吹过,掠过她的发丝,将寒冷再次加之于身。
记忆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着,连着心猛地抽痛着。
朱颜辞镜花辞树,小姐芳名顾镜辞。
镜辞,别怕。我来了,我来救你了。有我在,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山水得相合,生死可相依。这一世,我霍寻决不负你。
今生今世,幸得镜辞一知己,霍某知足矣。
……
回不去了!真的已经回不去了!
她刚刚失了孩子,只是他却全然不知,还在昨晚与另一名女子纵情,痴缠。昨日是秦烨宴请三王的日子,顾镜辞被萧子詹带走,于是理所当然,顺理成章!顾镜辞竭尽全力地想着,究竟是在什么地方,他们错了?他变了?他们越走越远了?真的是他们分别太久了吗?久到他已经耐不住寂寞了?
顾镜辞揉了揉掌心,吃力地爬起来。
萧子詹就站在不远处,白袍飘逸,似乎要和这茫茫雪原融成一片。她不愿意回头,她知道,那目光该是怜悯的,同情的。她无法面对那样的目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