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无血色,带着些病态的蜡黄。

“怎么今儿到是想起来看我了?”萧慧抬头望向沈寂,紧蹙的秀眉也微微舒展,淡淡笑了调侃。她并未挽发,只是散散的把头发披散到身后,头上一根普通的淡青色柳叶簪固定着发髻。

沈寂也未接话,只是专注的望着萧慧头上那格格不入的柳叶簪子。那是一个十分廉价的簪子,是用最最末等的玉石打磨出来的,做工很是粗糙,甚至没有任何的纹样装饰。

沈寂何尝不认得那簪子?那是二十多年前的时候他买给萧慧的定情信物。当时说是什么信物,到如今看来,却是贻笑大方了。

萧慧低头微微笑了,伸手去拔下那柳叶簪子细细抚摸。那玉材质并不好,因为长久被人拿在手里把玩才会散发出一种温润的光泽。她道:“这簪子,是我最喜欢的。我娘说,柳叶簪,必得配着望月髻才好看。可是娘从来未曾教过我梳这发髻,所以只能留着这簪子了。”

“柳叶簪,望月髻。”沈寂低低说着,顺手执过那象牙雕花梳子道:“我梳给你看,可好?”

萧慧点点头,顺从地坐在铜镜前。镜子里面映出一高一矮两道影子,萧慧任沈寂为她梳理青丝,只是伸手抚摸了一下镜面上二人的镜像,微微含笑,颤抖着说:“真……真好。原来我这辈子还能有这样的时候……”

沈寂手中的梳子微微一顿,他柔声道:“你又在胡说了,日后等我空闲了,就日日来为你梳发。”

“你是不是要出征了?”萧慧的声音几乎轻不可闻。

“为咱们的孩子守住这江山,有何不可?”沈寂沧然含笑,低语道:“最后一次了,这是最后一次出征了。等我凯旋而归,定要与尧儿说,咱们归隐山林,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男耕女织,相伴相守。”

萧慧像是忽然得到希冀的孩子一般,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她轻轻道:“那样的光景,是我在宫里这些年想都不敢想的。原来,就快要实现了……”

沈寂微微一顿,点头应着:“半生沉浮,我们也都老了。再也经不起折腾了。这天下,就交给他们吧。做完这最后一件事,打完这最后一役,我们就逃出这小小的京城,相伴相守,平安喜乐,重新活着。尧儿大了,我相信他会是一个好的帝王。”

他手里的动作也未曾慢上半分,手指在几股青丝之间缭绕,翻转。萧慧只是痴痴望着镜子里沈寂认真的模样,面带笑容地闭上了眼睛。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她正轻轻哼着歌,门外隐隐有急匆匆的脚步声来,紧接着红袖一声轻叫:“娘娘,奴婢请了太医来给您瞧头风。”

萧慧也并未在意,随口道:“进来吧。”

沈寂以柳叶簪攒起来发髻,退到了一旁。萧慧微微一凝眸,见着太医行完李道:“不必客气了,先来给哀家瞧瞧吧。”

那太医躬身上前,一番望闻问切之后才恭声道:“娘娘身子已经好多了,头风也只是伤寒引起的,调养几日必定会见好的。”

萧慧微微颔首,太医提笔写了方子交于红袖,也跟着退了出去。

“睡吧,天色不早了。”沈寂伸手将萧慧抱到床上,小心翼翼地掖好被子。

萧慧依依不舍地望着他,只是轻叹一声,闭上了眼。

建成二年冬十二月初,太尉沈寂受命皇帝秦尧,率领十万精兵增援徐进部。

建成二年冬十二月初十,沈寂与徐进会师于黄河畔青州城。

大雪茫茫,徐进率领众部下立于朝阳关下静候沈寂到来。

昔日的朝中死敌就要来增援自己,徐进内心极度复杂。一方面,他担心皇帝因此而将大权彻底旁落,从此朝中为沈寂把控;另一方面他却十分欣喜,至少他如今不用因为孤军奋战而惴惴不安了。

司马信微微一怔,上前低声道:“大将军,您的旧伤还在,还是先进去吧。大不了等太尉来了咱们再出来就是。”

徐进摆摆手,强正了正神色,道:“太尉增援我们,我们怎可失了礼数到时候让他们笑话?小伤而已,不必挂怀在心。”

正说着忽闻远处马蹄铮铮,战马嘶鸣之声不绝于耳。黑色的硕大军旗入目,紧接着是一排黑压压的玄色盔甲压过来。沈寂端然坐于马上,左右两边是两名副将,后面跟着硕大的亲兵队伍。

徐进一时激动万分,忙与司马信迎上去:“臣,徐进参加太尉!”

沈寂亦下马,伸手扶起徐进:“徐将军辛苦了。”

“臣等效命于皇帝,为大秦平定叛乱,乃是理所应当之事!又怎敢言辛苦?”徐进正色道。

沈寂低低一叹,随机朝着青州城方向一望,直言道:“情况如何?”

徐进摇首,面露苦色:“霍寻着实是个难缠的对手,先前臣以为他为祁王压制,此次出兵只需稍加使些计谋定能使他们大败而归。只可惜前一个月变数太大,霍寻到了安阳城就立刻动手兵变。诛司徒父子,又以亲兵相胁迫,假传祁王口谕,一夜之间将所有兵权牢牢握在自己手里。原本涣散的军队如今全部听命于霍寻。”

“我听说突厥人也来参和了?”沈寂微微思量,不觉好奇道:“霍寻……真是个有意思的人。素问霍家世代与突厥不共戴天。昔日里他突袭突厥,从他们手里夺回佑安城,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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