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荡着缠绕。如讨命的幽魂一般,顷刻间化作利剑,钻进她的心窝里,一刀一刀深深浅浅地刺着。她的自傲,她的清高,她的爱意,她的真情,在那么一瞬间,已经被砰然砸得粉碎。

“等闲却变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霍寻转头看向顾镜辞,大红色的战袍迎风而起,红袍银甲,越发衬得他丰神俊朗。他眉心微微颤动,指着秦烨厉声质问:“顾镜辞——他的心,你可明白了?”

顾镜辞一个脚下不稳,跌倒到地上。她没有哭,没有闹,没有愤恨,没有悲伤。有的只是沉默,如同死一般的沉默,那是绝望的沉默。如一个被推入悬崖的人一般,没有挣扎,失去了希望,只有无边无际的绝望。

过了许久,秦烨见他并无其他动作,正要收兵的时候。霍寻握紧了拳头,忽然抽出一支羽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挽弓搭箭,羽箭霎时间飞跃沟壑,电光火石间已经直入秦烨后背。

秦烨背后正中一箭,很快倒了下去。紧接着的,是对面的一片纷纷扰扰。

“等闲却变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顾镜辞反复念着这一句话,她忽然笑起来,乘着士兵压着她转身的一刻迅速夺下霍寻手旁的长剑。寒光在霍寻眼前一晃,下一秒已经横在顾镜辞的在脖子上轻轻一抹,鲜血淋漓。一个旋转,她跌倒在地。

“镜辞!不!”霍寻不顾一切地飞奔过去抱住顾镜辞,他凄厉地呼着:“顾镜辞!我不许你死!”

淡淡的血腥味浮动在四周,顾镜辞倒在霍寻的臂弯里,皱了皱眉头。是什么,滚烫的滑落下来,灼伤了她的皮肤,她的心?

她终究还是骄傲的,她愿意为了这份自持的清高与骄傲去死。她知,当那份自以为浓重的爱消散殆尽之时,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支撑她活下去了。再也没有什么值得去留恋的了,她想,来世,一定要干干净净的活着......

气息慢慢趋于平稳,黑暗如约笼上眼眸,带起一丝从未有过的平静。她仿佛看见,在那皎洁的月光下,身长如玉的男子若清风明月般笑着问,小王秦烨,敢问姑娘芳名?那样的惊鸿一瞥,却让她犯了一生错。

也许,那一眼就是一个美丽的错误吧。

秦烨,我多愿从未认识你……

建安三年冬十一月,大将军傅越切断楚王霍寻粮路,联合骁将军徐进攻陷楚都长安。

建安三年冬十二月,楚王霍寻执意急行军返回长安救援,丞相尉迟怒,掷官印于地,曰:竖子不可教也!愤愤离去,病逝途中。

建安四年一月初五,楚王霍寻为祁王秦烨,大将军傅越,骁将军徐进合围于汉水畔,楚王败。

建安四年一月初十,楚军败,皆战死,唯余楚王一人。祁王愿放其回西北,楚王笑,大丈夫可杀不可辱也!旋即自尽。祁王感念楚王功绩,追封为豫章王,以王侯之礼下葬。

建安四年二月,祁王平定楚国之乱,登基为帝。追封祁王妃顾镜辞为明懿皇后。

脑海中定格在霍寻抱着她时悲痛欲绝的表情上,顾镜辞昏昏沉沉地,似梦似醒。恍惚有人群来了又散,纷纷扰扰地让她有些厌倦。她不耐烦地睁开了眼:“好吵......诗意......”

她呢喃出口方察觉出来不对劲,淡色纱幔笼在身边,绣着福字的香球悬在头顶。这不似宫中的模样,倒似......顾镜辞不敢再想下去,她慌乱的爬起身去照镜子。

铜镜中映出一张清秀端庄的脸庞,眉眼如画,不施脂粉却已胜过万千。她不觉伸手抚上自己的左脸,没有那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没有眼底的幽深暗沉,没有满身的疲惫沧桑,镜中的自己,仍是十六岁时稚嫩的模样。豆蔻年华的自己,自负清高,却又憧憬着未来,向往着爱情......

黄粱一梦么?亦或是鬼神之说?顾镜辞站在窗下打量着这里的一切,忽然又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痛!是真实而令人惊喜的惊痛!她微微一怔,忽然绽开一抹笑意。

竟是连上天也怜悯她,要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了吗?

她眯着眼看了看窗外正好的暖阳,不管眼前这一切是真是假,她都要好好珍惜机会,从现在开始改变自己。

顾镜辞刚刚缓过神来,哥哥顾铮已经迎面而来。他看见大病初愈的妹妹赤着脚靠在窗前不由得大惊,连忙上前把她抱回到床上,忍不住斥责道:“你真是的,病刚刚好就赤着脚走来走去,让爹看见了免不了一通骂!”

“爹......”顾镜辞重新抬头看向顾铮,眸中闪过一丝凄楚:“爹身子还好吧?”

顾铮疑惑地看着顾镜辞,伸手试了试她的额头:“我怎么觉得你又生病了?爹身子硬朗,自然是好着呢。”

“是啊,爹很好,我怎么糊涂了。”顾镜辞望向自己依旧fēng_liú倜傥的兄长,他此刻仍是如那时候的自己一般天真不知世。在战场上的英勇无畏,在官场上却是一窍不通,甚至不知明哲保身。上一世自己冒然自刎而死,顾铮的结局又会好到哪里?

良久沉默,顾铮轻声道:“镜辞,哥哥想求你件事情。”

顾镜辞忽然睁开眼打量着顾铮,顾铮挠挠头,继而开口道:“哥哥已经年及弱冠,婚事已经推脱了好几门......其实呢,是因为哥哥心里......”

“好了好了,你再不说重点,我就不帮了。”顾镜辞白了一眼自家兄长。

顾铮不好意思地一笑,道:“我想等霍将军回来以后就向他求娶清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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