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司邈邈急忙改口:“我是说,我教过桃雪,因此还救过两个人呢。”
也不知裴清商是不是信了,他只微微垂眸,一声不吭地点了点头。
他们之间保持了良久的静默,司邈邈不知所措地捏着自己的指尖,听着火烤噼啪的轻响。
裴清商扔了几个枯枝进火堆中,他淡淡开口:“殿下方才救臣,是不想臣死了么?记得最初的时候,殿下不是还想毒害臣的性命?”
司邈邈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件事,她下意识坐直了身体,蜷缩了两下指尖。
“那是因为……”司邈邈咬唇支吾:“当初我不谙世事,不知道裴丞相如此重要。”
“对什么重要?”
司邈邈抬眼,与他四目相对,她看见他眼底幽幽火焰,跳跃似光。
“对朝堂社稷,对阿玉来说,裴丞相都是不可或缺的一员。”司邈邈拿着一截枯枝划拉着地。
她壮着胆子道:“其实我最开始担心裴丞相对皇位有所图谋,因为你权高势重,我与阿玉又只是孤儿寡女。”
裴清商有一瞬间像是失笑:“那么殿下也不算蠢,还知道要杀了臣来杜绝篡权的危险。”
他双手握拳,微微弯身靠近,问的很认真:“但为什么现在改主意了,只是因为殿下觉得大巽需要臣来辅佐?”
司邈邈干笑两声,吹起彩虹屁:“现在我已经彻底对裴丞相改观了,相信裴丞相不是那种狼子野心的佞臣。”
她还不忘微笑强调:“何况裴丞相想必也不会跟我计较的,对吧?”
裴清商沉息,斜飞的长眉一扬:“臣倘若要计较,殿下便能同意么?”
司邈邈一惊,她稳住心神,跟他交涉:“我明白,当初我险些下毒害你,裴丞相心中一定对此事介怀,但你大可提条件,本宫能满足的尽量满足。”
裴清商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仰首,眸中狭裹着意味深长看着司邈邈。
司邈邈为表诚心,站起身走到他身旁,她鼓励裴清商主动提出来:“你想要什么?金银?宅子?良田?”
因着烤火,司邈邈的发梢不再滴水了,可长发还是披散在肩上。
裴清商指尖轻点膝骨,竟想将她抱入怀中摸一摸她的软发。
但他只喉头滚动,并没有这么做。
裴清商声音很清冷:“臣想要什么,早已告诉过殿下了。”
嗯?他说过吗?
司邈邈一怔:“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了。”
火光映照着周围好似有碎金浮动,裴清商没急着回答她,只是朝火堆中添了几根树枝。
司邈邈拽了拽他的衣袖:“你说呀,你想要的是什么,我不记得了,你再重复一遍。”
裴清商没有回应,只平淡地道:“殿下方才救臣一命,那么臣也可以将一件事以实相告。”
司邈邈忙又贴近了他一点,双手搭在他的手背上,她眼睫娇软地扑扇着:“什么事?”
裴清商目光垂落在她粉白的指甲上,片刻后移开了目光。
“要是臣有谋反的心思,臣早已动手了。”裴清商微微低首,看进司邈邈的眼眸中:“因为玉玺的下落,臣知道在哪处。”
司邈邈完全没想到这件事。
她哗然大惊:“你知道玉玺丢在哪儿了?那你最开始干什么不告诉我?你不是说,我父皇将玉玺丢了以后,就一直没找到吗?”
裴清商眼波幽暗:“是先皇的旨意,要臣暂时保管,对外只宣称丢失。”
面对司邈邈不解的神情,他继而道:“先皇刚掌权时,内忧外患,藩王们争的头破血流,所以他登基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将玉玺以遗失的理由藏了起来,避免兵祸四起。”
裴清商的目光扫去燃烧旺盛的火堆中:“驾崩前,他曾找到臣交待此事。是因他担心玉玺再次出现,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只让臣找一个合适的机会交给陛下。”
司邈邈惊讶地微微张唇,好半天不知说什么:“你不早说,害的我四处寻找玉玺下落。”
裴清商看向她:“殿下从未仔细检查过装玉玺的盒子么?里面有一张先皇留的纸笺,臣有意让殿下将盒子带走,原本以为您会发现。”
“那玉玺现在下落何处?”
“在宫内的法华塔中。”
就那个不起眼的九层高塔?里面放着都是藏经,谁会想到至关重要的玉玺能被放在那里保管。
司邈邈好半天才消化了这个大事件。
她眨着水润的眼眸,定定地看向裴清商:“裴丞相忠心耿耿,竟一次谋逆的念头都没有起过吗?”
要知道,她父皇只把玉玺的下落告诉了裴清商,只要他拿到玉玺昭告天下,他篡位登基分分钟的事。
裴清商却只是平淡回答:“先皇对臣有知遇之恩,何况臣对皇位没有兴趣。”
那他勤勤恳恳的忙于政务,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意义是什么,仅仅因为是工作狂的属性设定吗!
司邈邈不知为何,忽而感动万分地双手捧住裴清商的一只手掌:“裴丞相,你真是……大义凛然!令我敬佩。蜡炬成灰泪始干,你这是燃烧自己奉献国家啊!”
令司邈邈万万没想到的是,裴清商回握住了她的手。
他薄唇微抿,面上扬起一丝淡如远山的笑:“是啊,臣从前觉得生活无趣,所以科考,进入仕途以后,觉得当官无聊,才又做了丞相。”
司邈邈一怔,见他已经倾身靠近,两人之间距离很近,她都忘记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