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仙吓得一哆嗦,“英雄饶命,我是个命苦的人,口袋里没几两银子,还有一身的病。”
“少废话!”
盛二压着声线,道:“向你打听个人,你实话实说,我不会伤害你。”
凤仙颤颤威威道:“说吧,打听什么人?”
盛二:“一个叫李卿卿的妓女。”
凤仙指了指上面的那个匣子,“喏,她在那儿!”
死了?
盛二脑子里“嗡”的一声,匕首往前压了半寸,“她可有个女儿叫李尘尘?”
“有,有,有!”
“人呢?”
“那小骚/货三年前跟男人跑了!”
三年?
盛二心凉半截,巢叶舟失踪不到半年。
时间对不上。
但那小叫花子说了,几个月前,有人在北郊外的一处凉亭里看到巢叶舟了,他身边还有个蒙着面的年轻姑娘,他唤那姑娘叫尘尘。
“她跟着跑的男人叫什么?”
“这你得问那小骚/货,我们哪知道……啊,疼,疼,英雄饶命,我是真不知道。”
盛二从怀里掏出画像:“可是他?”
凤仙瞄了好几眼:“那小骚/货能跟这么标致的男人跑了,不能够吧?”
是不能够!
巢叶舟是巢常发一手调教出来的,最是刚正不阿,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都可能,独独不会喜欢妓女的女儿。
尘尘?
沉沉?
宸宸?
会是弄错了吗?
盛二见问不出什么,又道:“说,刚刚那男人是谁?”
凤仙心中大惊,暗道一声不好,竟叫这人给瞧去了。
她灵机一动道:“尼姑庵住的都是老妓女,无根无后,那人是我们花银子请来假扮孝子贤孙的,二十两银子,贵哩!”
果然如他所料!
盛二冷笑一声,脚下一点,身子跃出了佛堂。
凤仙忙不迭的追出去看,只看到一条黑影跃上墙头。
“我的个娘咧!”
她摸一把额头的冷汗,扭头冲着装李卿卿的匣子骂道:“死了都不省事,尽给老姐妹们招祸。”
……
钱三一回到府中的狼狈样,把钢板吓了一大跳,“爷,你这是……”
“闭嘴,给爷备水!”
钱三一没好气的看着铜钱这个蠢货,心说:别人家的下人都很有眼色,该问问,不该问的坚决不问,唯独这一个整天挖空心思打探主子的事情。
沐浴完,钱三一穿带的整整齐齐去东院、西院问安。
再回房时,夜已经很深了。
躺在床上,睡意袭来时,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蹭的一下坐起来,掐着手指算算日子--
三天后就是是盛望的五七。
翌日,他早早的入了翰林院,靖宝进门见他在,不由愣住。
“这么早?”
“夜里突然想到了一件要紧事!”
“什么要紧事?”
钱三一等靖七走近,咳嗽一声,低低道:“盛望五七,先生不在,咱们要不要替先生去盛家走一趟?”
靖宝:“……”
这事她都忘了,他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钱三一见靖宝垂着面孔,并不言语,抬手赏了他一记毛栗子。
“亏你还是先生的相好,盛望救了先生,就等于救了你,你不仅要心存感激,还得时时刻刻替先生记得!”
靖宝摸着头,怒目。
“看什么看?”
钱三一气呼呼道:“先生不在,你就该去。”
靖宝:“……”
钱三一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这样吧,我把高美人也叫上,今年是头一年,咱们三个去拜一拜,替先生了却桩心愿。做人,不能忘本的!”
靖宝不知道为何, 总觉得钱三一不应该是这副有情有义的模样,但见他说得一本正经,又义正言辞,只得点点头。
“成,一起去拜一拜!”
虽然那场大戏已经结束,但终归有人还记得,代表先生去拜一拜,能让大戏有个完美的收尾。
钱三一见他应了,暗暗松出口气,这位爷说通了,高美人那头就好办了。
正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这姓盛的说话做事滴水不漏,又独来独往,不近距离贴身观察,又岂能找出他的弱点?
……
三日后,是个大阴天。
京城的暑热也由此降了几分。
人去世后,有两件头等大事:一是出殡,一是五七。
盛望是“横死”,为了超度亡魂,盛二几乎把京中的僧人道士都请来作法。
阵仗很大,但宾客却寥寥可数。
老的,人走茶就凉;小的,羽翼未丰,前途未卜。
人情事故向来如此。
所以,当高朝,靖宝、钱三一三人齐唰唰出现的时候,盛二的眼神微不可察的亮了一下。
他迎上去,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浅笑:“你们怎么来了?”
高朝和钱三一同时看向靖宝。
靖宝只得上前作揖,正色道:“今日正逢盛老大五七,先生出远门不在,我们替他过来拜一拜,救命之恩,无以回报,这情记在先生的心里,也在我们的心里,此生不忘。”
盛二一时半刻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只感叹顾长平收学生的眼光着实不差。
哪怕他心里知道盛望是死遁,也被这话说得心暖几分。
“三位里边请!”
盛二做了个请的手势。
钱三一故意走在最末尾,将盛府的一草一木都看在眼底。
进了正堂,三人叩拜,靖宝掏出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