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因为,他是徐青山。”
这什么破理由?
靖宝:“赌了!”
钱三一:“这回赌注下大点如何?”
靖宝:“可以!”
钱三一:“五百两?”
靖宝:“一千两!”
钱三一惊得倒吸口凉气,“靖七,你疯了不成?”
靖宝把信妥贴的收进怀里:“那姑娘出身将门,与他青梅竹马,又有一腔豁出去的决心,若她能让徐青山动心,结成好姻缘,我宁肯输!”
钱三一沉默的看了他好一会,一锤定音:“那就一千两!”
……
两人定下赌约,便埋头抄写,不知为何,钱三一右眼皮跳个不停。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难不成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散了衙,钱三一不敢往外头去,老老实实回府把自己关在书房,筹谋如何算计盛二那孙子。
一连三天,京中、府中、衙中无风无浪。
第四日散衙,他与靖宝并肩走出大门,刚要上轿,忽的有人向他冲过来,与他撞个正着。
“王八蛋的,赶着去投……”
骂到一半,才发现手心里多了个什么东西,打开一看,是张皱巴巴的纸条。
他展开匆匆扫一眼,脸色微变,“靖七,那个啥,我有个朋友去世了,得送点份子钱,你……”
“要多少?”
靖宝从袖中掏出一百两,“今儿个就带了这么多,拿去吧!”
“回头还你!”
“哼!”
靖宝冷笑一声,“还就算了,别找朋友去世那么蹩脚的借口,你也不怕遭报应!”
说着,靖宝指了指树下。
树下几个锦衣公子正笑眯眯的冲她和钱三一挤眉弄眼,靖宝认得他们,都是有钱人家的纨绔子弟,都喜欢成群结队的吃喝嫖赌。
钱三一一愣,半晌才从嘴里挤出一句话:“算你了解我!”
靖宝不理他,自顾自上了马车回府。
钱三一等马车走出数丈远,匆匆打发了那几个发小,雇了俩马车直奔西门。
他娘的!
难怪那天她拉着自己的胳膊不松手,原是知道自己不行了。
还真有先见之明!
这时,远处响起一声闷雷,隆隆的卷过来,随后起了风,不到片刻光景,那雨点子就砸下来。
等马车到山下时,天已经黑了大半,雨势刚刚停。
钱三一看着泥泞的山路,心道:这是在故意惩罚他那天没与老不死的多说几句话么?
这一回四下打量的动作都懒得做了,又是天黑,又是下雨的,鬼才会到这个地方来游山玩水。
他把官袍一脱,搁在手上,又将里面的内衣撩起来,打了个结,便往山上爬。
哪知这一回,他料错了。
大树背后慢慢走出两人,高的那人黑衣,黑发,正是盛二。
盛二看着钱三一的背影,露出狐疑的神色:这山上有什么人,可让他行骗的?
“二爷,据说那人就住山凹凹里,找不找得着,就看你的本事。”
小乞丐人虽小,口气却老成:“若找到了,问出消息,一千两银子别忘了给。”
“少不了你的!”
盛二拍拍小乞丐的头,脚下施出些轻功。
……
钱三一走到尼姑庵里时,那双官靴都已经脏得不成样。
他索性脱了走进去。
庵堂里已经挂起白幡,佛堂的正中间,搭起了一张简易的木板床,已经大殓过的妇人平挺挺的躺在床上。
胭脂将她脸色晕染的通红。
对了!
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钱三一努力的想了想,似乎叫什么李卿卿,名字倒是好听,命却很苦。
亲娘早逝,被自个亲老子睡了两年后,卖进窑子。
十五岁开始接客,好不容易存几千两银子,打算赎身找个良人,结果又被男人骗光了钱财。
无处依生,只得重操旧业,见男人靠不住,便收养了个女儿,养了一场,女儿跟个男人跑了。
李卿卿年老色衰,染一身的脏病,被老鸨赶出妓院。
凤仙上前替钱三一穿上孝服,让他扮作孝子。
她们这些垂垂老矣的妓女都是无儿无女,黄泉路上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好不可怜。
钱哥儿从前是不肯的,后来她左求右求,才算求了他应答。
穿上孝服的钱三一跪在死人边上,一旁的老妇们依次上前叩拜。
每个人拜三拜,“孝子”钱三一回礼,也拜三拜 。
十几个人都拜完,众人一起把床架子抬进院中。
此刻的院中已经堆满了厚厚的柴火,因为下过雨,柴火受潮,有人往上面淋些煤油,火把一点,火势便烧起来。
火光中,李卿卿的脸像一朵吸饱了鲜血的花。
无人哭泣,所有人只麻木地看着。
“娘哎,下辈子投胎投个好胎,父母疼爱,衣食无缺,男人体贴,儿女孝顺,金满箱,银满箱咯--”
钱三一按着老规矩,喊了一嗓子。
喊完,这个孝子就算演完,他把孝服一脱,扔进冲天的火光中。
这时,凤仙将预备下的二十两银子用红绸布托过来,钱三一毫不客气的收进怀中。
“得了,我得先走了,迟了就进不了城门,回头她们哪个没了,你再派人来叫我!”
“钱哥儿,送送你!”
盛二蹲在墙头愣愣的看着这一幕,半晌连动弹都不得。
贪财贪到连孝子都肯扮?
她身子一跃,轻轻落在厢房的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