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太太,我的太太啊!”
元吉像个疯子似的跑回来,到院门口时,脚底一滑,“扑通”摔了下去。
陆氏正指挥着下人在院里晒被褥。
喜酒吃完,这京城也就呆不了几天,趁着今儿个天气好,把被褥拿出来晒晒太阳,回头等人走了,也好收起来。
短时间内,是不会回来了!
“你这孩子,疯了不成,走路都不好好走!”陆氏心里不痛快,声音带出几分厉色。
“小的是疯了,疯了,疯了,疯了,疯了!”
元吉语无伦次道:“太太,乐疯的,哈哈哈哈……乐疯的……乐疯了!”
阿蛮一只脚刚跨进院里,听了这话,手里的帐本“吧嗒”掉在地上,冲过去,一把揪住元吉的前襟:
“爷是不是中了,快说,爷是不是中了?”
“中了,中了,中了!”
元吉抹了一把泪道:“爷中了第二名,太太,是第二名啊!”
陆氏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白光,身子晃了晃,竟一头栽下去。
“太太!”
“太太!”
人中一掐,陆氏悠悠醒来,眼睛转一圈,突然放声大哭,“她病成那样,我以为是不成的了……菩萨啊……菩萨啊……菩萨啊……”
菩萨要怎么样?
陆氏早已泣不成声,哪还能说得下去!
“哇……我就算到是中了!”
陆氏一哭,阿蛮也跟着哇哇大哭。
昨儿算卦,卦相大凶,爷说她的卦反着来,那就是大吉,一早上她想说给爷听来着,偏偏爷不听!
爷啊,爷!
阿蛮冤哩!
怎么就哭上了呢,元吉心说,不对啊,这是大喜事啊,得报喜去啊!
“太太,您可别哭了,赶紧往侯府报喜去啊,侯爷还在府里等信呢!”
陆氏一听这话,才算是真正的回了神,忙不迭道:“快,快去侯府送信,慢着,还有吴府和傅家别忘了!”
“忘不了!”
有老仆上前提醒,“太太,撒喜钱的银子预备下了吗?爆竹买了吗?一会儿官差就会到咱们府里报讯,茶水酒席得预备起来?这么大喜的日子,您也得换身喜庆的衣裳,别给七爷丢了脸面!”
“哎哟,我的菩萨啊!”
陆氏一拍腿,又哭上了,自己都准备灰溜溜的打道回府,哪还顾得上这些!
“阿蛮,阿蛮!”
“太太别急!”
阿蛮用帕子狠狠擤了把鼻涕,“咱一样一样事儿来做,保证把爷的喜事办得风风光光,狗二蛋!”
“阿蛮姐!”
“过年的炮仗还有剩的,赶紧先到门口放些个!”
“是!”
“秋香!”
“在!”
“扶太太进屋重新梳妆打扮,从头到脚都必须是新的,顶顶新……”
“太太,太太!”
一向稳重的高叔呼天抢地的跑进来,“二姑娘,二姑爷的船提前到了码头,让咱们赶紧派车马去接呢!”
……
“来了,来了,老太太,管家来了!”
丁老太太喜得见牙不见眼,“快,让他跑快点,怎么这么慢!”
管家硬着头皮上前,丁老太太一把抓住管家的胳膊,“爷中了第几名啊?”
“老太太,四爷……”
“爷”字还没说出口,只听耳边传来一阵巨响--
“砰!”
“砰砰!”
“砰砰砰!”
卫姨娘撇撇嘴道:“这是哪一户啊,大白天的乱放炮仗!”
管家看了看炮仗升起的地方,苦笑道:“定是那家高中了!”
炮仗放个不停,炸得人耳朵嗡嗡嗡直响。
丁老太太急着知道儿子中了没有,怒火成功被点燃,“春闱取进士二百三十人,若是二百名开外,也不值当什么。”
“就是,咱家爷还没准备放那么多呢!”
卫姨娘一扭头,“哎啊,你倒是快说啊,四爷中了多少名,真真急死个人!”
管家抬眼看了丁老太太一眼,一咬牙,一跺脚道:“老太太,咱家四爷……”
“第几啊?”丁老太太的眼睛瞪得跟铜铃般大,眼神殷切。
“落!榜!了!”
“什么?”
丁老太太两眼一翻,身子直挺挺的往后倒,傅成蹈眼明手疾,赶紧扶住。
“快,快把老太太扶回房!”
丁老太太喉咙口梗着一口气,哪甘心进屋,强撑着从儿子怀里站起来,抖着唇道:“末等都没中吗?”
管家哭丧着脸:“老奴把榜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的确没见着咱们四爷的名字。”
丁老太太突然想到了什么,“靖府七爷呢,中了没有?”
管家看看老太太,再看看一旁默不吱声的四奶奶,重重的点了下头。
“中了第几?”卫姨娘急了。
管家颤颤威威伸出两个手指头。
“两百名?”
“是第二名!”
“……”
一片死寂中,赵大奶奶“啧”了一声,不知死活的来了一句:
“怪不得要放炮仗,要是咱家四爷中了第二名,那炮仗还不得放它个一天一夜?”
“你……”
丁老太太再受不住,身子一歪,直接气晕了过去。
“老太太!”
“母亲!”
傅家门口乱成一片。
忙乱中,傅成蹈扭头看了眼靖若袖,却见她低着头,眉眼一弯,嘴角一扬,嘴角绽放的浅笑如空谷幽兰。
靖七那小子,可真替他姐争气!
傅成蹈弯了下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