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荷、初雪,想一想就戚廖清冷,花儿一般的年纪,说出这般话语,似有不详之兆呢!
潆卉转眼,看着她微微一笑,低声道:“曾经看过一幅画,画的就是初雪残荷,这才偶有所感罢了。”
谷十四娘虽说比潆卉只大一岁,心境却大有不同。
她握了潆卉的手,同样低声道:“听俺的,年纪轻轻的,多看些花儿草儿,听听曲儿找找乐子,那些诗啊画啊,好是好,却不能多看多想,免得迷了心智,真生出什么避世出尘的心思来,可就给误了。”
潆卉见她这番话说得陈恳,倒是心有所感,展颜道:“多谢姐姐提点。姐姐放心,我是俗人,暂时还舍不得这一片红尘繁华呢。”
谷十四娘就笑着点头:“这才对呢。咱们都要往前看,昨儿的苦难,都是为了今后的好日子。”
谷十四娘未出阁时,虽然谷家没有亏待她,但毕竟只是个庶出女,老父亲又去的早,姨娘也是个软弱没本事的,日常里吃穿用度上,即便有谷二太太看着,也就是个不亏待到头了,说多优渥是没有的。又难免有那些眼皮子浅的捧高踩低、言行轻慢,小委屈、小亏也吃了不少。
不过,这些都是过去了,她嫁入王家后,夫婿性格温润,待她如珍如宝,即便有妯娌、族人之间的事情操心,但总的来说,关上院门自成一统,倒是比在娘家是自在随意多了。
日子过得顺心,原本纤瘦的她也丰润了一些,眉眼间都豁达从容起来,看着都让人舒心了。
潆卉本就是个明白的,尽管觉得谷十四娘这番话有些自说自话,却也能够感受到她的一片善意,于是笑着点头应承了。
小姑娘们想着看清理残荷,但看了没多会儿就觉得无趣了,招呼一声,离开轩榭,往山上去了。
一行人刚爬了没几阶,就见青平顶着一头汗地跑过来。
迎面看见潆卉和秋喜,本来还绷着的脸上就瞬间绽出满满的喜色来。
秋喜笑着道:“一看这脸色就知道,肯定是喜讯!”
说着,走过来挽了潆卉的胳膊,笑嘻嘻道:“要恭喜姑姑了。”
潆卉嗔怪地拍了拍她的小手,却根本顾不得说什么,只看着跑上来的青平。
青平也没让人多等,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来,喜气洋洋地回报:“恭喜二姑娘,陈家大公子秋闱高中,第三名呐!”
秋喜立刻从荷包里摸了一块银锞子,递到青平手中,弯着眼睛笑道:“好,我替姑姑赏恁的。”
青平喜笑颜开地躬身一礼,道:“多谢姑娘打赏!”
秋喜又道:“咱们家的人都在那边呢,恁去讨口水喝,歇一歇吧。”
青平拱手退下,往自家马车那边去了。
秋喜重新挽了潆卉,笑着道:“这真是大喜事!转过年来,必定能再顺顺利利地一考即中,金榜题名……”就是,姑姑的婚事怕是要推迟了。”
兴致勃勃地说着说着,秋喜突然顿住了。
既然过了乡试,陈大郎的年纪,必定要去京城赶考,这一去,不论中或者不中,怎么也得等到来年会试之后,三月会试,即便不中,四月也赶不回来,五月是恶月,不宜婚嫁,六月七月太热……潆卉的婚期一拖就要拖到来年秋天去了。
来年,潆卉整二十岁了。
潆卉脸上却丝毫看不出什么,只抬手轻拍了秋喜一下,嗔道:“人小鬼大!”
谷十四娘和谷清芳等人也纷纷围上来恭喜,潆卉只笑着应对,闹哄哄说笑一阵子,一行人继续上山。
她们在山下耽搁这大半个时辰,来客基本都上了山,山路上倒是清净起来。
只不过,走了几步,潆卉先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她刚才上山时,山路上人挺多,都是接了帖子过来的,却并没有看见护卫。
此时,山路两旁隔不远就立着的护卫,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能够让这么多护卫出动的,整个平京城大概只有王府里的那两位……不,王爷还在重病之中,能来这里的,只有那一位!
想到了这一层,潆卉表情不变,只不动声色地提起:“方才听闻山上设了投壶,有人设局比试……”
一听这话,王沅娘和谷清澜立刻起了兴致。
王沅娘在家中请了先生教导君子六艺,虽说重点是诗书乐画,但骑射和投壶、捶丸这些,也都练习过,自衬颇高,一听说有比试,就起了好胜心。
谷清澜性子活泼,又跟着谷清芳去将军府练习过骑射,对投壶也很有兴趣。
当然,她没忘秋喜,回头拉着秋喜,欢声道:“快走,快走,论起骑射来,你说第二还没人敢说第一的!”
秋喜被她拉着快走几步,有些哭笑不得道:“恁这话说的,我也就比恁几个练的多一些,第一第二的,哪里敢说。”
她自称第一,她们家那些老师们肯答应?嘿,让他们知道了,还不知道想什么法子治她的不知天高地厚呢!她可不敢!
谷清澜头也不回,应付道:“不敢就不敢。俺也没说那些大人啊,就咱们这个年纪的,恁还有什么怕的?”
不管怎么说,有这事儿勾着,一行人的脚步到底加快了不少,匆匆越过一个岔路口,往内眷们这边走过去,潆卉不着痕迹地回头看了一眼,见那岔路口一道身影闪没不见了,也随即回头,跟着谷十四娘往敞轩里过去。
潆卉和谷十四娘进了敞轩,与宋玥和黄太太等人打过招呼,谷十四娘笑着给宋玥道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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