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到年就七岁了,渐渐地长成大姑娘了,他这个做父亲的,也不能再过分亲昵了呢!
但是,女儿的关心和软软的话语,把断了一年的父女情又延续到了一起,让他记起,当初,一胎得女,初为人父的他也曾欢喜非常,看着襁褓里小小的粉粉的小肉团子笑得像个傻子。
哎,还是闺女好啊,闺女是亲爹的小棉袄!不像那个臭小子,一颗心都向着他娘,心里根本没有他这个当爹的。
心中感动之下,江寒也难得的想起来表达一下父爱的慈祥。
吃过早饭,他去搭在衣架上的大氅里,摸出两副小巧的皮手套来。一副精巧漂亮的红色羊皮手套是给闺女秋喜的,另一幅原皮色很是简朴粗糙的则是儿子小安哥的。
小安哥瞅着姐姐手中漂亮的红色羊皮手套,眼巴巴看了好一会儿,眼中羡慕,却没有提出来要。
阿娘告诉他,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要保护姐姐的小勇士。姐姐是娇弱的女儿家,需要括他这个弟弟。女孩儿家就该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乖巧可爱的。男孩儿就该努力读书、好好锻炼,将来才能成为文武双全的男子汉、英雄人物。
因着宋玥的不断洗脑,这个理念已经深入小小子的心灵,所以,小安哥尽管羡慕姐姐,却并不会争什么。
拿到手套的小安哥终于从巧巧身上转开注意力,想起要去骑马的,立刻就起身凑到阿爹跟前,眨巴着黑亮亮乌溜溜的眼睛,道:“阿爹,去骑马!”
这个臭小子,还知道有他这个阿爹?
江寒心里虽然腹诽儿子的态度,直愣愣硬邦邦的,但其实是喜欢儿子这样爽直、干脆的性格,没因为跟着祖母、母亲长大,而变得女孩儿气、柔弱寡断。
不过,他故意板了脸问:“恁去骑马,巧巧妹妹怎么办?”
臭小子,最好想想怎么回答,若是答的不对,就和前账一起算。
小安哥回头看了看乖巧可爱的巧巧,转回头,从新看向自家老爹:“阿爹,阿奶骑马?阿娘?”
江寒微微诧异,明明是他提的问题,臭小子不回答,竟然又给他丢回两个问题来。这是想着岔开话题吗?
“不去。”
“好,巧巧在家,陪阿奶!”小安哥老神在在说。
周氏听了,笑嘻嘻问:“那不陪恁娘啊?”
小安哥咧咧小嘴,笑呵呵道:“阿娘,铺子,银子。阿娘、姐姐、平安……不陪(阿奶),巧巧陪!”
小小子还说不了太长的句子,一个字一个词地蹦着,竟然也能把意思表达地差不多。还把一家老小都给安排地明明白白的。
这话一说,不等江寒说什么,周氏先一把将小孙孙搂进了怀里,心肝儿肉儿地一通揉搓:“还是阿奶的大孙子孝顺啊,出去骑马,还怕阿奶在家没人陪呐!”
宋玥拿了两个孩子的小皮靴和斗篷来。
秋喜的斗篷是大红色漳绒面儿,衬着雪兔皮儿的里子,边缘出了风毛的,穿在粉雕玉琢的小丫头身上,愈发衬得小丫头娇俏可爱。
小安哥的斗篷是宝蓝色呢子面,用的是灰鼠皮,没有风毛,但做工同样精致,裹在柔柔软软的小肉团子身上,竟有了一丝儿小男子汉的硬朗之气。
两个孩子的斗篷都是带衣袖的,说是斗篷款大衣更合适,衣袖加长了一截,天不太冷,这一截衣袖可有挽上去,就是毛茸茸的袖口,天冷出门,就可以吧袖口放下,就成了暖和的护手。
周氏和宋玥婆媳俩,眼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团子跟着身材高大矫健的父亲出了门,都多多少少有些担心。
一直目送着爷儿仨出了大门看不见了,周氏才叹出一口气来,开口却先宽慰儿媳妇:“寒哥儿会好好照应两孩子的,恁不用担心她们。”
宋玥也连忙笑道:“我知道。阿奶就受累,照看照看巧巧丫头,俺去铺子里了。”
周氏笑着点点头,看宋玥转身要走,她突然开口道:“寒哥儿就是那么个木头性子,不是心里没有,就是不会说小话,不会使小意儿哄人,俺天天教导他呢,恁看,今儿就知道带俩孩子出去耍了。恁也多给他一点儿耐心……”
宋玥微微诧异了一下,随即又了然。她和江寒之间的相处模式,别人或者看不出什么,但指定瞒不过周氏的眼睛。
她心中对江寒节还颇有些抵触,但和周氏相处几个月,却积累了不少感情,自然不忍心让她着急生气,微微低了头,佯装羞惭道:“阿奶别怪我才好,是我的性子执拗,一时转不过弯儿来。”
周氏听她这么说,索性不再说什么,只笑着拍拍她的手,道:“你铺子里有事儿,就去吧。中午,俺让徐嫂和石嫂多加两个好菜,给几个小子提前吃顿过年饭,香香嘴,快快活活回家过年。”
宋玥就笑着道谢:“那我可要替小子们谢谢阿奶。”
婆媳俩笑着在门口分开,周氏回屋,宋玥则出门往铺子里去。
铺子里过年关张歇业,信儿送到各个合作的酒楼食铺子去,赶着关张之前,好几食铺子都来提货,为过年的年关大市、年后庙会做准备。
赶在年前过来,当然不好空着手,都备了一份年礼上门。宋玥早就备了回礼,根据对方的礼单,斟酌着回一份礼。如此,最后一天开张竟然也挺忙的,一直忙到午时初,才打发走最后一个来提货的食铺子。徐嫂子带着添哥洗砚送了午饭过来,宋玥让张智洗砚给唐霁泽和青平兄妹俩送饭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