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闹,便是言书再能睡也赖不成床了,没好气的爬起来,板着脸任由楚晋差人服侍洗漱。
凌战才被骂,倒是半分也没觉出不虞来,还是那眉开眼笑的模样,絮絮着金麟台上该是何模样。
“我听爷爷说了,这回狩猎,特意开设了低龄段的比试,能比射箭还能猎兔子。玉璃,你喜欢什么样颜色的兔子,回头我给你抓一只可好?”
因是狩猎,但凡懂些骑射的人都不屑于坐车,言书身子弱,并不曾习过武,可在言闵的训练下,马却骑得不错。
小小的人儿端坐在红棕烈马上,看着还很是能唬人的。
这原是皇家的盛宴,所有人都憋着那么一口气,想要在这样一场不计等级的比试中一举成名,搏了皇上的眼缘,也好为自己和家族求一个好前程。
这也好理解,不说那些大人了,便是凌战这般年纪的,也不乏存了这样心思的,一个个打扮的格外济楚干练,倒将言书这般穿着本该属于他这样年纪的衣裳的衬成了一个稚嫩的糯米团子,与这周遭格格不入。
好在,他也无意融入。
比起那些半大的娃娃故作老成的谈论政事,地上这群搬家的蚂蚁反而更能引起他的注意。
凌战知道他生性散漫的厉害,也不愿多拘着他,找了一处离他最近的大石头坐了,一边检查自己的弓箭,一边看他拿着树枝占了蜂蜜去逗蚂蚁。
这些娃娃中原有几个与凌战玩的好的,见他不似往常一般听着他们高谈阔论,反而安静的坐在那儿擦弓箭,边擦还边笑,不由好奇,三三两两的围将上去,凑在一处后才发现地上还蹲着一个。
头发简单的用蓝色发带束着,齐眉勒着同色镶玉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蓝色箭袖,外罩月牙白起花八团倭缎排穗褂,登着蓝缎月牙底小靴。
端的是一副好人家公子哥的模样。
一人耐不住,撞了撞凌战的胳膊道:“这是谁家公子?怎么以前没有见过?”
凌战没有心眼,又是真心觉得言书好,听得人问,自然高兴:“这是七宝阁阁主家的三公子,言书。”
“七宝阁?”才问的人平素大约是不怎么出门,更不知道所谓七宝阁是什么,不由转头去看同伴,征询道:“这是什么官职,几品?”
这些个娃娃哪里接触过当铺,虽是日日得见那高楼,每每路过也不会多做留意,一时竟没一人能答得上来。
最后还是言书自己道:“我爹不是官,没有品阶。七宝阁也不是官府,只不过就是个当铺罢了。”
“当铺?”这下几个人都听懂了,看向凌战的眼神有些不可思议:“舞阳,这就是那个在周岁宴上抱着你不撒手的商户家的孩子?你怎么还把他带这儿来了?莫不是真被赖上了?”
说到这儿还认真的瞧了瞧言书,生的倒真是好模样,尤其是那一双眼,像是掺了星河的黑曜石一般,又不喜欢旁人这样打量的目光,况且,那人说话的语气带了几分鄙夷,看来是很将士农工商的排位放在心上。
若说平常有人这般拿自己打趣,言书定然是要恼的,可眼下他是打着凌大将军的名头来的,若是闹事,怕会折了爷爷的脸面,少不得要忍气吞声一番,以求后报。
谁知,他能忍的,凌战却不能,只见他一步上前,仗着身高逼视着那出言不逊的少年,恶狠狠道:“什么就是赖上了?言家虽是商户,可做的都是光明正大的营生,一不偷二不抢,凭什么要被你用这样的话语侮辱?”
原先也不过是玩笑,可看凌战这样较真,那被驳斥的人面上也觉着挂不住,下意识的将他往回推了一把,愤然道:“凌战,你这是做什么,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你这样生气,倒像是真把他看成了自己媳妇儿一般!”
“胡吣什么!”凌战大怒:“楚郝,我可警告你,这样的话下回不要再叫我听到,否则,我一定打扁你!”
十岁的凌战还不大会吵架,除了这样幼稚的威胁外,也再想不出别的话语来。
言书立在他身后,看他将自己挡的严严实实,既觉着好笑又有几分莫名感动,可也不能眼看着他在御前为了自己与几个公子哥儿剑拔弩张,少不得扯了扯他袖子劝道:“舞阳,走吧,爷爷还在等着我们呢。”
那些个娃娃也知道凌战的脾气,从来都是说一不二,此刻见有人来调和,自然不愿再在那儿僵着,哪怕那人是他们瞧不起的言书。
好容易把人赶走,凌战却又不放心了,抬眼看了看时辰道:“狩猎马上就要开始了,你是要在这儿待着还是跟我一道过去?便是你懒散不爱动,骑马走走也是好的。”
对于自己的懒散,言书从不否认,再加上一早又是被吵醒的,确实打不起那精神去骑马:“你且去吧,我在这儿坐会儿,等开席了就去找爷爷。”说到这儿还是觉得应该劝上一劝:“舞阳,那些人原也是有口无心,你不必这样与他们计较。再说了,我瞧那些人似乎也是一贯来说与你玩的好的,你……”
凌战打断道:“什么玩的好不好的,要不是为了陪我,你哪至于受他们这些人的奚落。仗着出身,一个个眼睛都长到头顶上去了。再说了,要说朋友,你才是我朋友,我若是连你都护不好,这些个功夫也就算白学了。”
正说着话呢,狩猎的号角就响了,言书推了推他道:“走吧走吧,别落后了,你不是还要给我猎兔子吗?可别食言了。”
凌战这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