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动静可不算小,底下的礼行完礼看着上头三位有说有笑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今日女宾的重点可就在那两位身上了。
下头的话题也自然而然的转到了过去。
“要说起来,太后对这郡主和县主还是真的宠,如今又叫了我们大伙来。摆明了是要给两位召婿嘛。”
说话的男子是御史鲁商家的小儿子,看着与言书年纪相仿,一身青衫走的是竹节图样,犀角束发很是白净,可言语间不大谨慎,一看就是家里自小宠着长大的。
“自然是宠爱的。”有人接话道:“谁不知道太后娘娘最喜欢女孩儿,虽生了皇上,可心里一直有遗憾呢。这才把两位接到宫里养着。这么些年了,感情能淡的了?今儿啊,无论这两位看中谁,太后怕都是会应承做主的。”
“这感情好。”有人跃跃欲试:“先不说名誉地位吧,单看长相,这两位可是皇城数一数二的。能诗会画,德行也是上佳。若是有幸娶到这样的儿媳妇,我家老头子怕是做梦都要笑醒。”
这话一出,底下的都乐了:“你娶媳妇儿,你爹乐什么?难道不是你该高兴?”
被驳斥玩笑了,那人也不恼,只是弯了眼角回道:“我呀,不争气的紧。这些个名门淑女自然都是好的,可好人家的姑娘都有自己的气性。比起她们,我呀,更爱别处的。”
至于这别处是哪一处,在座的人心照不宣。
都是一处玩惯的,开些玩笑原也是寻常,所以,哪怕他出言不羁,也没人觉得如何,彼此挤眉弄眼嘻嘻哈哈的闹了好一阵,更有甚者拿胳膊杵言书,硬要他表个态,评判评判哪处的女子更讨人欢心些。
这样一闹,言书少不得要抬眼去看那个才从高台上缓缓走下来的郡主。
发黑如墨,樱唇如朱,一双眼仿佛被兑了水一般,脉脉含情。
确实是一派温柔的长相,美丽却不至于叫人有距离感。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言书抬眼的那一刻,仿佛正巧与郡主对上了眼神,后者微微一愣,竟是飞快撇开眼去,似乎对这份无礼的打量颇有几分不悦。
言书自觉失礼,歉意的笑了一回。
正巧,布置宴席的典仪官扯着嗓子宣布开席,倒省了再听着他们胡说八道,各自入座后好歹算是清闲了一会儿。
这花宴既取名流觞,自然是用了曲水流觞的典故。
弹琴作画,评诗论道,或有投壶射箭,总之都是一些攀比出风头的事儿。
言书既不觉得自己有惊世才华,又兼着身份低微,不愿出这风头,因此带着元夕宛芳抱着一壶果酒几碟子点心,远远的避开了众人,自得其乐的靠着溪水喂小鱼儿。
元夕有些好奇:“玉璃,这儿虽是支流不近源头,可水温还是要比一般湖水高一些。怎的竟还能有鱼?”
同样的问题,言书小时候也曾问过言闵,当时父亲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他拿着酒杯顺手舀了一条,递给元夕看:“这个叫做媚儿鱼,听说不是天然存在的东西,而是一些学医的人想法子培育出来后养在这儿的。这里的水也不是一般的温泉水,而是经过特别处理的,你闻闻,是不是没有一般温泉那种特有的硫磺味儿。”
听他这样说,元夕果真认真嗅了嗅,除却花香外,还真没什么旁的味道。
“玉璃,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真的很聪明。”元夕夸的认真:“只是,那些个大夫也太无聊了些,便是要培育好歹也弄大些。这样的小鱼崽子,用来塞牙缝都不够。”
这样的东西无论如何都不像是拿来吃的吧。
言书无奈:“要是为了吃,这大江大海的什么鱼没有?需要培养这竹签子?”
“不是吃的?”元夕挠了挠脑袋:“那是做什么?大夫养的?难不成这是药?”
一边问,一边伸了手指颇有兴致的逗了逗,才一会儿就觉出了不对劲,下意识的,不可思议道:“这鱼好像在亲我。”
如果这就是媚儿鱼的功效,那那帮子研究这个的大夫该有多孤独和变态啊。
言书看着他那样,不由笑道:“便是真亲你,也不用脸红吧。再说了,它才没那么无聊,不过是你手指上有茧子,它在帮你休整罢了。”
要说起来,这玩意儿还是前朝遗留下来的东西,为的就是给宫里那些个贵人调理肌肤,将她们一个个修整的吹弹可破后再供君王采掘。
原本的好奇,在听了这么荒诞的理由后不禁转成嗤笑,元夕道:“不管是亲人,还是修整,听起来都无聊且无趣。你们这里的人真的很奇怪,总是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儿。”
“是啊,为了一些虚妄,劳民伤财。也许就因为这样,前朝才会亡了的吧。”言书笑了笑,转了话题道:“不过要说这东西半点无用倒也是冤枉了它。当年凌爷爷从战场上回来,因为北地严寒,药材又匮乏,整个人都不成个样子。新伤累着旧伤,冻疮叠加刀剑砍伤。说句大不敬的话,好好的一个人,看着跟块破布一样。伤口反复流脓又腐烂,几能见骨。当时大夫说了,这样一层层的伤,若想要根治,除却剐肉外再没别的法子。只是,该去多少,从何下刀却没有一人敢给出定论。当时圣祖爷还在,听了大夫的想法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一处温泉里的媚儿鱼……”
言书微微一顿,在心里默道:其实当时父亲告诉自己的是,这法子原是容音提出来的。虽然凌肃是颠覆了自家王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