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战在家闷了几日,永宁宫的懿旨还是不可推拒的来了。
凌肃溜着鸟儿回来,正瞧见自家宝贝孙儿坐在那儿发呆。
“外头太阳这么好,你不想着出去晒晒,一天到晚窝在屋里头算什么样子?”凌肃吹了吹胡子,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便是一刻也不愿意在房子里多待的。年纪轻轻的,一点活力都没有。”
凌肃就像个寻常的爷爷,对这个孙子爱归爱,唠叨还是要日常唠叨几回。
“爷爷。”凌战苦了脸,将抱在怀里的懿旨掏了出来,递给他:“上听太后的意思,话里话外都透露着要与您狗腿,或者直接叫皇上指婚。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又改了主意。”
听他这样说,凌肃也有些纳闷,将立在自己肩上昂首挺胸的鹰隼递给了管家,就着日光细细看了一回,越往下看,眉头越是舒展,到了最后竟还隐隐有几分欣喜的意味。
“太后的意思是要办一场流觞宴席,要你们这些适龄的娃娃一块儿赴宴?这不是摆明了要给你们相亲凑对吗?听着似乎还不错啊。”
对于爷爷的反应,凌战虽然早有预感,可亲耳听到还是有些想扶额的冲动:“你这模样,叫我看着倒像是很高兴嘛。感情,您孙子被人当货品似的相看来相看去的,您老不觉得丢脸啊?”
“丢脸?”凌肃嗤笑:“要说起丢脸,还有比你这么大岁数连个相好的都没有更丢脸的吗?往日里,我怎么规劝着你都不肯好好的成个家,如今能得懿旨去相亲,我还有什么能不乐意的。再说了,既然是相亲,总是两番相看的,你虽然长得像我,可性子不大讨喜。这回去,人家姑娘还不定能瞧上你呢,有什么可担心的。”
这话听着像是宽慰,可落在凌战耳朵里却满是别扭,仿佛被人从头到尾的嫌弃了一回。
尤其那一句,“长得虽像我,性子不大讨喜”。
浓浓的自傲和深深的鄙视,碰撞出一种异样的不舒适感。
凌战一把将懿旨夺回,一同塞到管家手里,道了一声:“供起来。”后,转身气呼呼的走了。
是该生气,凌肃好笑的看着孙子的背影,在心内积压了几天的气才算慢慢散了出去。
万幸,不是指婚,虽然不知太后为何改了心意,可凌肃有种直觉,这里头,与玉璃脱不了关系。
毕竟,在当今这个世上,能说动太后的除了大权在握的向安外,也只有她的亲生儿子谢韵了。
向安自然没有理由也没有闲心去鼓捣太后搞什么相亲宴,更不会花费时间去关心或干涉自己孙子的终身大事。
因此,会有这样举措的人也只有一个谢韵了。
而能跟小皇帝谈条件的,除却言书外,别无他想。
说到底,他还是顾虑凌战,不愿眼看着他为了世家联姻而失去原本简单快乐的生活。
凌肃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认定的,却不想,坐在言府才吃了茶点的被感谢地那一位也有同样的疑虑。
作为一个商人,能接到被安排相亲的懿旨,言书也有些许哭笑不得。
才奔波打听了一圈的韶华老老实实的垂手跟他汇报得来的消息:“按着传懿旨的小太监所说,这一回适龄的贵族子弟都得了传召,男男女女加在一块儿约莫有数百人之众,除却相看凑趣儿外还真没什么旁的说头。咱家有,凌小爷那儿有,便是连康王府家的沈小王爷也有。唉,主子,说来也怪,这说亲做媒的事儿,从来都只有上了年纪的人感兴趣。这太后才多大,平白操这个心做什么,莫不是先皇崩逝,她伤心太过,想寻个由头分散注意力吧。”
虽是没有旁人,可韶华这般说话也太过放肆了些,因此还不等言书如何,宛芳先一步踢了上去,示意他闭嘴。
言书拿眼斜他:“烟岚受了伤,我原想着要你陪我一同进宫。可如今瞧着,怕是不成了,你这任性妄为的性子,若是再不改,怕是要吃苦头。太后也是你能妄议的?怕是不要命了吧。”
韶华自知有错,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又挨了宛芳一脚,瞬时就焉了,听得言书斥他,也不敢有半句反驳,只乖乖认错:“主子说的很是,小的知错。”
“既知错,这几日便不要出门了,好好在家挨罚如何?”言书笑了笑,出主意道:“宛芳,你去楚伯那儿要几册女则或是女戒来,交给他。嗯,就先照着抄个一百遍,字迹务必要端正,但凡有一张抄坏了,就加抄十遍。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如何?自然是不如何的!
他韶华好好的一个八尺男儿,无论犯了什么错,都不应该去抄女德女训啊?
可要硬说一句不行,他也没那个胆子啊,韶华利落的跪下,一把拽了言书的衣角,极尽谄媚之能事:“主子英明神武,便是责罚也能做到举世无双。抄书容易,只是……您圣明,小的那手字,实在是拿不出手啊,若是污了您的眼,奴才岂不是万死难辞其咎?要不然,您高抬贵手,饶了我这一回,或者,换个别的责罚,可好?”
“可以啊。”言书答应的很是爽快,甚至还招了招手示意宛芳回来。
也不知为何,韶华被这痛快浸染出了一声寒气,连带着脸上的谄媚都险些碎了一地。
言书道:“昨儿晚上,元夕来信,说是墨轻骑最近的训练颇为松散,想着跟我要个人过去一道陪练,你若愿意去,抄书的事儿就暂且放一放,你看如何?”
又是如何?韶华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