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言书也懒怠跟他计较:“走吧,出去消消食,也好进行下一顿。对了,宛芳,你去叫上小莲,让她跟我一块儿出去走走。”
自从上回被元夕“羞辱”后,小莲在屋子里也算老实了不少日子,不说来打扰言书了,轻易是连门都不大出了。
一个婢女,在这宅子里活活养成了一副闺秀的做派。
好容易得了召唤,小莲细细打扮了一番。
苏绣桃花的碧水轻衫子,下配一条玉簪花样的百叠裙,颜色娇嫩,将整个人衬得愈发娇嫩。
奈何,言书心思不在这上头,不过是眉眼抛给瞎子瞧罢了。
言书到了的时候,许渐吉正在给烟岚换药,后者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左手,叫人看着不知道在神游些什么。
不过一日不见,烟岚看着似乎消瘦了许多,不止如此,往日身上的温润沉稳似乎也被磨出了棱角,整个人看着特别尖锐而且戒备。
韶华站在外头往里瞧,不知为何竟觉出了几分生疏的气息,一时不敢往里走。
言书倒是如常,引着小莲往里走。
“可好些了?”这话虽是在问烟岚,看着的人确是许渐吉,毕竟生病的事儿,问大夫才更清楚。
听的人来,方才笼罩在烟岚脸上的阴霾一下子就散了,再看还是那沉稳的模样,倒叫人疑惑自己方才是生了错觉。
“主子来了?”烟岚有些歉意的看着自己被摁住的左手:“我这模样怕是不能起身行礼了。”
语气歉然,却又不卑不亢,果然呢,还是。
韶华挠了挠脑袋,跟在后头心情莫名愉悦了起来。
言书抬手往下按了按,示意他不用多礼:“都这样了,还与我行这些虚礼做什么。躺下吧,许大夫,如何了?”
许渐吉还是那副老样子,恭恭敬敬老老实实的:“左手小臂骨折,是钝器敲打所致。已经正骨过了,只是……”他指了指周遭肿的特别厉害的位置:“这一边有一些粉碎骨质,清理不出来。如果仔细调理,伤愈之后,对日常行动是没有太大影响,但怕是再不能过多负重。形状看着也会有些许,嗯,不大美观。”
为了照顾烟岚的情绪,许渐吉尽量把话往委婉了说,可在场这些人都不是傻子,对于一个习武之人来说,不能提重物的意思不就是说,这左手基本算是废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默了。
半晌后,还是烟岚受不了这气氛开了口:“怎么了?一个个愁眉苦脸的。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好歹我也不用左手使剑,便是断了也没什么大碍吧。”
一帮子人来探病,结果还要病人出口安慰,也实在不像话了些,韶华说的很是,男子汉大丈夫,少一条手臂也……也实在算不得什么。”
虽说是在笑,可话里的勉强昭然过节。
言书拍了拍他的肩:“你们几个先下去,我有话要和烟岚说。”
等得四下走到烟岚的床边,撩了一边的被子淡然的坐下,并不见什么可惜。
“韶华很担心你,一早就来找我说这事儿。在他心里大约是真的把你当哥哥的。只是,我心里记挂着别的可能,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答应他。也许是因为,我想听听你的说法。如何,你可愿意告诉我?”
一般人听了这话,第一反应大约是言书在问自己昨晚的事儿,可烟岚作为当事人,自然明白不会这么简单。
因此,他没有立时作答,只是低了头,强力克制着自己想要拽紧的拳头。
许是太过用力,右手腕上隐约可见青筋暴起。
好一阵后,烟岚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用力摇了摇头:“我并不知那些人是谁,也不愿多给主子惹麻烦。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你不用刻意记挂在心上。”
“是吗。”言书点点头,也不愿再逼迫他:“既如此,你便好好歇着吧。今儿秦叔过来,我已经与他打过招呼了,将你挪到阁子里去调养。你也知道,比起我这儿,那里反而更清净些。”
烟岚点头:“如今我这样子,怕是暂时不能帮着做什么了。好歹挪过去,也能少给您添些乱。”
他很要强,也从不说这样自伤的话,如今贸然出口,倒叫言书也跟着难受起来了。
好在安慰人这种事,他驾轻就熟,当下也不直说,只是另辟蹊径道:
“这几日下来,那些个管事的老一辈多多少少都被我替换下来了,独留了一个秦叔。你且跟着过去,好歹学些东西。将来若是接手,也便宜些。虽然只是管账,可你跟着我这么些日子大约也清楚秦叔这差事在我这儿占的是怎样的分量。总之,这日子还是清闲不了。你啊,就抓紧受伤的机会好好享受这难得的假期吧。”
烟岚也不是傻子,怎会不懂言书字里行间的意思,从得知自己伤情后积压到现在的怨气总算有了一丝丝泄露的痕迹。
言书没有明火执仗的安慰自己,说一些没关系之类的虚话,只是实打实的帮着自己安排了更有保障的差事,叫人清楚,便是他真的废了左手,在这阁子里还是举重若轻的人物。
六尺的昂扬男儿,被这短短几句话搅的心内五味杂陈,一时之间不知该回什么话,只是沉沉的点了头,表示接受了言书这份好意。
“好好休息吧。”言书拍了拍被子,起身离了这屋子,走到门口又似想起了什么,转头看着烟岚,一字一句道:“你知道的,不只是韶华,便是我也是自始至终将你当做哥哥看待。我说我希望你好,便是真心喜欢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