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又补充说道:“也怪老将军一意孤行,非要借机进攻北燕。实不相瞒,我与太史国君有些交情,此番特来梁国求得兵士打算劫了北燕的粮草,但遭到了陛下的拒绝。我回去心思多日,觉得挑衅北燕实乃螳臂当车,便放弃了这个念头。谁知几天后樊将军突然找到我说陛下答应了突袭燕国粮草的计划,要我交出运粮图。我虽感奇怪,却也没有多想,就将地图给了他。谁知他是擅自做主,烧毁了北燕的辎重补给,这才酿成了大祸。”
崔公公阴恻恻冷笑:“樊将军咎由自取并不怪您,陛下赏赐你金银证明他深明大义。”
卫寒林看出他已经完全认可了北燕粮草被劫乃是樊荣独断专行搞的鬼,便和他寒暄了几句离开了。
不数日,宫中传闻陛下出兵蓇葖城,樊荣不敌被生擒的消息。但那时,卫寒林已经匆匆离开了北梁国。
一别数月,太史国都蕉城因被北燕围困而凄凉了许多。浩劫过后,本来如镜面般平整的城墙上斑驳残垣,宛如被烧焦过,城上烟气冲天,还残留着燕军投石车上甩来的滚滚巨石。
城中男女老幼俱是脸色苍白,目光呆滞,许多人满脸满身灰土血渍。地上灰飞烟起,一卷卷地上浮,呛得人直咳嗽。
整座城池似乎都奄奄一息了,全然没了过去繁花似锦的兴味儿。
卫寒林换上青衣翠袍,安抚地抓住魏知了的手掌,另一只手扶在她云肩上,说道:“如果你不想回家看看就算了,如果想回去我让人为你备车。”
魏知了怔了半晌,还是果决地摇了摇头。
卫寒林吩咐她道:“那你去街上看看还有哪些饭铺开张,你去那里买些饭菜回来。”
魏知了奇怪:“这些东西市场就有卖的,为何专门要去饭店买?”
卫寒林摇头道:“我要的这几样菜即便是大饭庄恐怕也买不到。”
“什么菜?”
“拆烩鲢鱼头,梁溪脆鳝,镇江肴肉,镜箱豆腐,西施含珠。”
魏知了听得怔怔地凝眉,“公子,这些菜我听都没听过,而且您从来都不吃肉,今天怎么有些奇怪啊?”
“这些不是给我吃的。”卫寒林眼神幽光一抹,潋滟中透着怅惘。
错金雕花的长窗半掩着,透着外面碧空如洗,春光明媚。卫寒林茫然地看着碧蓝色的天穹。
一阵阵微风携着焦土气息透窗而来。
蕉城这些时日被硝烟笼罩,乌烟瘴气,闻之欲呕。魏知了知道卫寒林爱好洁癖,便在坊间中焚起香炉,沉香袅袅,烟气淡白。
卫寒林坐到书案前,将适才所说的菜肴写在纸上递给魏知了说:“尽量去买吧!”
魏知了跑了一大天,最终也没能把菜凑齐。只买到了镇江肴肉和镜箱豆腐这两道菜。但卫寒林却觉得很满意。他对魏知了说道:“这些菜系本是东丰国的名肴,他国很难买到。只是太史国以商立国,南来北往各色人等俱全,所以我才让你去试试。”
“公子,这些菜都买给谁吃啊?”
魏知了口干舌燥,喝了一大碗茶问道。
“大周国囚于此地的质子,宣召。”
卫寒林命人将菜肴装入食盒,提着它上了车。
太史国王宫帷幕重重,光线昏暗。金瓯玉瓦都有些残破了,太史国君本不是万分相信卫寒林这少年之身能解北燕之围,即便他是谋圣卜谷子的弟子。他心中一直惴惴,眼见北燕撤兵这才感觉心神通泰,对卫寒林奉若神明般油生敬意。
风吹过殿院里的树叶沙沙作响。
君王正在偏殿之中低垂敛目的喝着茶,一听卫寒林来了,忙放下茶盅激动道:“快快有请。”
卫寒林步入偏殿深深稽首,被君王亲自抬了起来。
“陛下这些时日受苦了。”
君王郑重地扶着卫寒林的手,款款动情道:“莫说这些嘘寒话了,我太史国能够解此危局,全仰仗卫公子。我这边叫来群臣与孤王一同叩谢卫公子大恩。”
卫寒林淡淡摇头,说道:“陛下不必多礼。其实蕉城山势险峻,原并不适合通商。可这里田土贫瘠,无法屯田,国家运营也只能仰赖通关税收。纵然经济发达,但国力却不会因此增强。我恐北燕此次讨伐不成,必然还会卷土重来。”
太史君王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听卫寒林的话,知道他肯定有长久解困的方法。便惊恐地茫然问道:“那孤该如何是好啊?”
卫寒林说道:“我有个法子。陛下可在城中多植果木,一旦北燕围城,都中百姓只消去吃水果也可充饥,断不至于饿死。若不遇围城,可将果子酿成酒水向他国出售,或是换取银两,或是换取马匹兵器。”
君王大喜,赞道:“卫公子不仅满腹谋略,还有济世才华,寡人佩服。”
卫寒林又道:“另外,为以防万一,王宫之中应该挖一条密道留于后手。”
“好,好。”太史国君恍然点头。
卫寒林目光黯然,突然诚惶诚恐地对国君说道:“陛下,卫寒林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陛下答应!”
君王一愣,忙问:“是何请求啊?”
“我想见见大周国的那位质子,也就是曾经的太子。”
君王听了倒吸一口凉气,微微地蹙了蹙眉。
宣召本是送于齐国的质子。那时齐国还很强大,又与大周毗邻,两国互相交好又互不信任,于是便互相押了人质。只是齐国的质子病故,再加上齐国也很快为北燕所灭,太史国继承了齐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