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寒林缓缓踱步来到窗前,风还是很清澈凛冽,吹得街上的桃树新花纷纷如雨般飘落。
魏知了替他掩好忽然被风吹开的窗户。卫寒林却面无表情,唇色惨白,他在等待樊荣传回来的消息。
因为偷袭北燕的问题,梁王与樊荣发生了争执,翻了脸,最终陛下杖责了樊荣并将他赶回了蓇葖城。
如今北梁都城谣言四起,纷纷传闻樊荣想要造反,而梁王也正为此打算派兵围剿蓇葖城。
事态的发展如何卫寒林的计策,一切看起来都很顺利。现在,卫寒林要等待的就是樊荣的书信了。
好在书信很快就到了。
看过书信后,卫寒林轻轻挑起眉毛,目色清透地对魏知了说道:“如今,我们的胜券已经有五分了。”
“才五分?”魏知了满面惆怅,声音有些悻悻。
卫寒林解释说:“你看,樊将军答应我的计划为一分,他与梁王翻脸为二分,陛下将他赶回蓇葖城为三分,京中谣言四起为四分,樊将军写信给北燕出兵接应遭到拒绝此为五分。”
魏知了听了他的分析笑意旖旎,嘻嘻赞道:“这么说到目前为止事态的发展都被公子谋算到了?”
卫寒林笑着点头。
“公子你可真厉害!”
卫寒林却又瞬间锁眉,喟道:“这才五分,若要十分把握还要等待。”
跟着,他写了回信。因为北燕押运粮草的辎重队伍马上就要启程了,樊荣务必要尽快出击。同时,樊荣在信中主张杀了那老太监。但卫寒林却告知他千万不可,因为此人将来还有大用,樊荣未来的生或死这个老太监干系重大。
卫寒林知道樊荣不会理解自己在信里的话,也不想过多解释,到了最后他自然会明白。
大概十天左右的时间,北梁都中传来了北燕军的补给部队因遭到突袭损失惨重,北燕不得不放弃进攻太史国的消息。
北梁宫廷一片哗然。
魏知了在市面上听到了这则消息,非常兴奋,忙转告给卫寒林。
卫寒林听罢双目似火,他换了件软烟罗的白色长袍,披上黑绒大氅,说道:“我这便去王宫一趟,请求陛下进攻蓇葖城。”
魏知了大吃一惊,遽然道:“公子,您这可是落井下石啊!”
卫寒林蕴藉于心,摇头说道:“不,我这是在救樊老将军。毕竟,戏要演全。”
他不等魏知了的追问,急急地上了轩车奔赴王宫。
此番迎接他的还是那位老太监。
他笑端端地看着卫寒林,仿佛心情很好。
“敢问大监高姓大名?”卫寒林借机问道。
“您就叫我崔公公就行。”
卫寒林朝他颔首,又问:“陛下今天心情可好?”
崔公公脸色瞬时凝住了,挤眉说道:“您说呢?樊老将军一世英名,最后竟然因为出征北燕一事与陛下闹出嫌隙,委实可叹呐!”
卫寒林点头说道:“此事我已然知晓,不知陛下是否有进攻蓇葖城的想法?”
崔公公问道:“据杂家所知,陛下并无这个想法。对了,卫公子今日来宫里所为何事?”
卫寒林回答道:“正为樊老将军而来。”
崔公公皱眉,跟着又问道:“樊老将军怕真是老糊涂了!本朝列祖列宗厥初实属不易,怎奈蕞尔小国无法蚍蜉撼树对抗强燕。樊老将军却是不听陛下苦口良言,非逼得陛下践祚刀兵,陛下惩处他也是无可奈何啊!”
卫寒林边听他的唠叨边朝陛下的书房走去。他站在书房门口等待崔公公前去通禀,透过门帘玄关可依稀看到梁王半个身影好似正在闭目养神。
稍时,他得到了梁王允许召见的旨意。卫寒林迈入御书房,行了觐见礼。
却见梁王一副心事沉重的模样,脸上变貌变色,知他仍在为樊荣之事纠结。
梁王开口问道:“卫公子,您可知道了北燕粮草被劫之事?”
卫寒林淡笑一声,回答说道:“事有凑巧,正随了我的意。”
梁王嘿嘿冷笑着说:“凑巧,只怕这里也有你的事儿吧?”
卫寒林见他的脸由红变紫,由紫变白,额头上的汗珠也浸了出来。
他不慌不忙,向梁王解释说道:“外界都在传闻,樊老将军想从北梁独立出去,又担心遭到陛下征讨,于是便打算投靠北燕。但燕帝又恐他诈降,不愿出兵接应。樊将军借机劫了北燕的粮草,嫁祸给北梁,此事与我无关。”
卫寒林未等梁王开口又续说道:“但燕帝乃一代枭雄,多疑少决,他一定会猜到这不过是樊将军的移祸他人之计。所以不会记恨北梁的。”
梁王脸色稍霁,“嗯”了声,复又痛彻哀叹怨尤道:“樊荣将军一声功名,为何如此负孤王?”
卫寒林声音冷峻道:“为今之计,若想让北燕彻底放心北梁,陛下需自己清理门户。”
“孤怎能不知这些,可你这般说又陷于孤王何种境地啊?”梁王满脸凝萃着苦愁,眼含真挚热泪,哭得痛彻心扉:“可樊荣一家世代忠心,战功卓著,他今日虽然负我,但孤也不能不念及樊家祖荫。”
卫寒林道:“陛下对樊家感情日月可鉴,卫寒林也能体谅到陛下左右为难之纠结。我有一计,断可保陛下自如解决心中的万难之事。”
梁王见他一副成算在心的模样,又心知卫寒林是谋圣的关门弟子,满腹谋略,于是抹抹眼睛,粲然道:“卫公子多智近乎神仙,您说的一定是妙计,快说与孤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