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汉卿轻喟一声,说道:“如此来说,北梁的国主想必也是很苦闷的。”
他声音隽永,波纹不惊的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聪明。”卫寒林款款一笑道:“此番借兵看来有些机会。就怕梁国国主担心这样会招致北燕的嫉恨,不肯出兵。”
谢汉卿道:“可以让借来的兵换个装束。”
卫寒林微微凝眉:“北燕的邻国只有北梁和太史国,如今太史国被他们的军队团团围住断是不可能出兵的,那劫粮草的兵马自然只能是北梁的了。”
他想想,又说道:“不如,到时候让他们换上东丰国的甲胄,反应北燕和东丰迟早要对敌的,也不碍于现在翻脸。”
卫寒林说着命人递上红纸拜帖,只见上面写着:谋圣卜谷子徒弟卫寒林谨安不宣。
梁王虽未见过卫寒林,但听说他乃谋圣之徒自然不敢短看,又听说他来时出行的架势鼎盛,车辕连天,忙差遣大监相迎。
卫寒林和谢汉卿跟随太监进入王宫,踩着宫里的翠绿碧草一路穿宫过殿,直来到梁王的西书房。
梁王正在暖阁内批阅奏折,见卫寒林二人稽首,和颜悦色地颔首道了声“平身”。自打他得到拜帖心中便泛起嘀咕,按说卫寒林这般才学的谋士断不可能投靠梁国这般蕞尔小邦,想必是另有目的。但他一时猜不出来,唯有胡乱寒暄了几句,期待卫寒林将话切入正题。
然而,他们还没聊上几句,忽听殿外一位小太监走了进来,说道:“启禀陛下,老将军樊荣在外求见。”
卫寒林知道樊荣是梁国肱骨重臣,自己当年还曾与他打过一次交道,那时他还是墨子苏。如果按年龄推算,樊荣已经六十开外了,作为武将这已经过了告老还乡的年岁,可如今樊荣还在朝中,或许说明北梁已然军中无大将了。
梁王皱了皱眉,嘀咕了一句:“他怎么来了?”
又跟道:“快请老将军入殿。”
樊荣手拄拐杖,进入暖阁便欲叩首,梁王赶紧打断他,说道:“老将军必须多礼,快赐座。”
适才禀告的小太监取来和卫寒林所坐的一模一样的凳子,樊荣与他们并肩而坐,问道:“这二位是?”
卫寒林拱手道:“晚生卫寒林,乃是卜谷子的小徒弟。”
樊荣苍老的眼角布满了皱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张口结舌了一阵儿,说道:“谋圣不是只有两个徒弟吗?”
卫寒林道:“家师确只有两位徒弟,只是后来他长徒墨子苏仙逝,而独孤残与他老人家关系并不好,所以他才收了我为关门弟子。”
樊荣喟叹:“可惜了,我还曾与墨子苏有过一次面缘。这人足智多谋,算无遗策,本可安天下,守四方,但终究还是败了。”
卫寒林心中一阵惝恍,侘傺。
梁王蔑然说道:“听说这个墨子苏乃是个奸诈小人,在东丰国名声并不好。他虽有一定才学,但当初东丰国大行陛下薨逝时立了三位辅政大臣,墨子苏能力最强,却被放在最后一个,不正是说明此人心术不正吗?”
樊荣摇头:“胜者为王败者贼,墨子苏败了自然什么闲言闲语都有了。特别如今东丰国乃由独孤残把持朝局,他与墨子苏虽为同门,但势同水火,又能给他留下什么好名声?”
卫寒林道:“所谓滚滚骂名不过也都是身后之事,也不必介怀。只是,人在世时若有机会务须把握,不可瞻前顾后,不然身后的骂名也是自找的。”
“说的不错。”樊荣点头:“老夫今天正是为此而来。”
他漫不经心地看了卫寒林一眼,又将目光缓缓游曳到梁王面前:“如今北燕正在进犯太史国,国内正在空虚之中,我们应该举全国之力,在联合中周,东丰这些国家出兵攻打北燕。梁国祖宗厥初不易,不能断送在外面这一代啊!”
梁王蹙眉,揪然冷道:“老将军这话说得过于严重了吧!你怎可知北梁基业会断送在朕的手中?”
樊荣心中一凛,面色却还是从容不迫:“太史国与我北梁乃唇齿相依,北燕如今欲灭了太史,下一步便是我们了,陛下须知唇亡齿寒的道理。”
梁王神色平和,似对他的话不以为意。他从龙书案上取出一封信,指着说道:“北燕的国君已经给朕传来书信,上面写明了他们进攻太史国的原因。这燕帝想从被自南开凿出一条运河,直通东丰国。因为东丰太师独孤残要征讨南楚,国内必然空虚。北燕于是打算趁虚而入,但太史国君乃是钱王的陪臣,对东丰国忠心耿耿,北燕不得已才出了刀兵,归根结底此事与我北梁无关啊!”
听了这话,樊荣急的心烧火燎,拐杖杵地道:“藩帝惯常使诈,气量枭雄,怎能听他一面之词?”
中原汉人以古周姬氏为正统,姬天子乃是名义上的中华正统,也只有他可以称帝。
不过,因为如今是群雄并起的时代,各国君王互相不服,纷纷称帝,即便像东风国皇帝钱沣这般的小君王也敢称帝。
北燕这些年崛起后国力日渐增强,北燕君主萧晔便也产生了称帝的念头并付诸与行动,还称自己与大周天子并称为“北南二圣”。
北燕与其他国家不同,因为地处长城以外,被称呼卫蛮夷,蛮夷称帝岂不乱了章法?
中原各国虽然忌惮北燕军力强大而敢怒不敢言,但内里却在腹诽心谤,称其为“胡帝”,“藩帝”这些不敬之词。
梁王哼道:“老将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