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小不忍则乱大谋。”
“那您到底要装到什么时候?”
“装到装不下去,装到梁皇打消对东虞觊觎之心,抑或是梁皇再次举兵攻打东虞时。”许戈说着又是饮下一杯酒。
世人皆知梁皇好战,当年若不是楼楚临时倒戈,东虞早就是梁国的囊中之物了。现在那楼楚在东虞贵为丞相,权倾朝野,甚至打压住了东虞皇室。
梁皇可谓是悔恨啊,当年楼楚是他一手提拔的。所以,攻打东虞,既是他早年的宏图大略,又是为了惩治楼楚这个叛徒。
只是,楼楚的确是一个天才,当年攻打东虞时他不过十五岁。这十八年来,东虞原先衰弱的国力早就被他改变了,如今,已是能跟大梁抗衡。而如今,梁皇怕是已迫不及待想要了结这个夙愿了。
若任由他们这么下去,两国,必有一战。
“那公子这次要怎么打消梁皇对你的怀疑?”顾泓的想法被许戈拒绝,问道。
许戈道:“明日,你带着几个侍卫去穆家村带走十个病人,记住,一定要是那些被下蛊的病人。然后,带到一个隐秘的地方,杀掉他们,烧了,再埋掉。”
“什么!”顾泓怔住了,他虽然才十五岁,却也不是没有杀过人,可那都是要害他们的人。他如何,能对无辜的村民下手?
他和那些人,素不相识啊……
许戈自然明白顾泓的不忍,对顾泓来说,若是真这么做了……怕是对他死去的姐姐更是愧疚……
可,在这,许戈只能信得过白珩和顾泓,况且,知道怎么分辨正常的病人和被下蛊毒的病人也只有他们三人。
而白珩是许戈的门客,若是白珩出面去杀人,若是被人知道,许戈的门客明知他要做这么残忍的事情,却助纣为虐,怕是安全化解了这次危机,便会有人上门来,让许戈赶走这个门客。
若是由许戈亲自去,怕是人还没带出穆家村,就已经被人拦下。他明日必须待在玉兰苑中,调虎离山,自有人上门兴师问罪。不久,也会有人双手奉上解药。
所以,这件事情,许戈心里虽有不忍,却也不得不让顾泓去做。
“为什么?”顾泓半晌,才憋出一句话。
白泓看许戈无奈的样子,叹口气,对顾泓道:“一则是为了不让梁皇看破公子,二则是为了解决这不知名的蛊毒以免引起祸害。”
其一,许戈故意中毒引得梁皇的计谋失败,势必会立马明白许戈其实是在演戏。可若是,公子戈干了一件丧尽天良的事情,引起民愤呢?
如此,他对公子戈的疑虑便会打消一大半。甚至,回芫旸京后,他还会主动设计给许戈洗清罪名,因为,东虞人或许会接受一个草包却是嫡长子的人登上皇位,却绝对不会接受一个残暴无道的草包登上皇位。那么,梁皇这么多年想扶持公子戈做东虞傀儡皇帝的计划便落空了。
当然,可能梁皇在听到许戈竟下令杀掉十个病人后,干脆弃了许戈这颗棋。反正,就算没有这个傀儡,他也可以照样攻打东虞,只是因为那楼楚,胜率却会大打折扣。。
所以,许戈这是拿自己的命在赌。
其二,杀掉那十名被下了蛊毒的村民,便可阻止李衍的阴谋。他们已没有时间去查清楚蛊虫的真相。否则,还未等他们找到解决之法,蛊虫便已成形,祸害百姓了。宛族蛊虫,从来都是灾祸的起源。
许戈他们并不知那些病人中到底确切有几人被下了蛊。但只要有解药解了其余人的毒,体内赤砂石一除,蛊虫便也死了。
想清楚其中利害,顾泓捏捏拳头,咬唇道:“好。”
但他转念又担忧:“可公子,虽然用这办法可以瞒得了梁皇。但李衍的计划被我们破坏,若是他直接告诉梁皇帝,那我们岂不是全部白费了心思。”
“不会,他不会告诉梁皇的。”许戈斩钉截铁道,“李衍利用梁皇的计策完成自己的目的,他又怎么会自投罗网呢?”
这蛊虫之事便是许戈制衡李衍的砝码。
他和李衍,互有把柄。
若许戈能顺利解决这回的事情,相信李衍很快就会找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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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子夜了,史姒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偷偷从房里出来,试图想通过散步的方式静静自己的心。
晚饭的时候,林椀告诉了她公子戈染上半月疫的事情。
如此,她更是疑惑了,他到底想干什么?
她可以猜测到,这场半月疫应该是一场政治阴谋吧。
那么,许戈,在这场阴谋中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她想不通,望着天上的月,山林间自是月朗星稀,看得清清楚楚。她只觉,自己同他,隔着的,怕也不是和那星那月一样的距离?
视野瞟见玉兰苑的院门,她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刹那间,她的各种感慨烟消云散,自己,到底日日在肖想着些什么啊。那人,与她,有云泥之别。
玉兰苑门前亮着两盏灯笼,玉兰花香从里面传来,那些花朵好似被点燃了,满院芬芳。院门前并不像往日守着两个侍卫,许是他们觉着里面不过住着一个得了疫病的将死之人,所以才这么玩忽职守吧。
可即便如此,那地方,也不是她能随意进出的。
正欲转身离开,却朦胧看见远处回廊边种植的老槐树边竟倚着一个人。
那棵老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