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玉看了眼身边的少年,突然笑了起来:“当然值得了,不然今后谁在书院陪我读书?”
少年脸红了,有些高兴,又有些窘迫:“其实,以你的身份,只要开口,书院里谁都会陪你读书的”
顾言玉摇了摇头:“是,只要我开口,谁都能陪我。可是,”他看向少年,双眸亮晶晶地:“不过,谁也不是柯子远!”
少年身子一震,随即眼圈便更加红了,透过满是泪水的眼眶,他看到了顾言玉从小厮手中拿过一方砚台,递给他道:“这是我走了一天找到的宝贝,虽是旧的,却是难得的珍品,送给你。”
接过那方沉甸甸的砚台细看,少年打开了古朴而又隐隐发亮的红木盖子,看到里面雕着几只仙鹤,有站着的,有飞的真是,太好了!
他从来就想要一方好砚,之前父亲送给子苏一方古砚,他一直很是羡慕,如今,他也有了!
少年人的脸上显出激动又欢喜的神色,可随即又变得有些犹豫,他又狠狠看了那砚台两眼,便摇了摇头,将砚台递回,道:“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顾言玉将砚台推回少年怀里,沉下脸道:“你难道是看砚台是旧的,看不上?”
见到少年连连摇头的样子,他才笑道:“天已经大黑了,我雇辆车,我们一起走”
回到柯府,在堂屋外给父亲和嫡母请了安后,柯子远便独自向柯府最偏远的青溪院走去。
由于天光云影湖有一道水被引到了这个院子,这道水如同溪水般蜿蜒流淌,的确别出心裁。
然而,这青溪院里的房子却因为这屋前屋后的溪水而变得潮湿不已,墙壁上到处是斑驳的霉点,衣服也常年难干易霉,而屋中的家具更是动不动便腐坏不堪,连小厮丫头都三天两头地埋怨:“跟了这个小主子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好的!”
柯子远原先从来只当这些话听不见,院里的人见他不发作,便愈发放肆,话也说得愈发难听。
直到有一天,又有丫头在他读书的窗外私语:“文夫人命不好,带累得一双子女的命都不好。大少爷如今连老爷的面都见不着了,而大小姐呢,被赶到水月山上,此刻人在不在还不知道呢”
“你不知道,也不知道是什么邪门的事,文家的女儿个个都短命,活不过十四五。夫人到了二十五才去的,已经算是长久的了。听说,老夫人把大小姐送过去就是怕她死在家里”
“住口!”柯子远立时喝住了她们:“大胆奴才,竟然诋毁诅咒主子。来人,将这二人捆了,送去父亲那里!”
那一日,柯子远也去了柯老爷的书房门口跪了,直到柯老爷披着衣服出来见他。待他把事情原委说清,柯老爷大发雷霆,派人将这两个丫头当夜就草草卖了。等到第二日柳夫人再想过问此事时,那两个丫头已然被发卖,无处追回了。
自那以后,青溪院里的奴才们都收敛了很多,他们明白了:虽然亲母已经不在,但柯子远到底是柯府的公子,在柯老爷心中,还是有些分量的。便再也不敢轻易小看他了。
就如同此刻,见少爷回来,几个丫头忙去打了清水给他净面,又忙忙地端上一碗鸡蛋面条。
柯子远见了也不多说什么,他知道其他院子里的吃食一定是有鱼有肉,可是
既然此刻的他什么都改变不了,那就忍耐吧,忍到自己长大了,便会好起来吧
他一边默默地告诉自己,一边吃着面条。
几个伺候他的丫头们知道他吃饭不用人,便站在外面闲聊,有一句没一句的。
“你知不知道,夫人派人去水月山了”
“去那里做什么?”
“说是要去接大小姐回来呢!”
“接大小姐?我们公子的亲姐?”
“嘘!你轻些,当心里面那个听到”
声音变得越发细微,任凭柯子远如何竖耳静听,也只能听到只言片语了。
“听说是要让三个小姐一起读书学规矩了”
“也不知道大小姐两年多没见了,是不是还那样”
“是啊,原来的大小姐真是”
“要说,柳夫人也算是不错的嫡母了,待她这么好”
“是啊,我们夫人的心肠自然是好的”
柯子远不再听了,他又开始专心吃起他的面条来。要都吃完,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对了,一会吃完再去背诵一下今日学到的文章,要变得更聪明,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姐姐。
他一口一口吃着,夜色深深,风更凉了
而此刻的洛敏也是满脸吃惊的表情:什么,后日府里便要接她们回去!
心中不由盘算起来:自己最近才画的画还没有送去画铺,今日才和那画铺的宋掌柜约好这几日送去的;师傅那里还要说一声;院子里才腌制了几坛泡菜,要等上一阵子才能吃呢
看着小姐心事重重的样子,水吟忍不住开口道:“小姐,这山上这么苦的日子你也熬下来了,要回府了,你怎么就不见开心呢?”
一旁的袁妈妈一边帮洛敏收拾东西,一边道:“水吟你果然是小孩子家,不懂。虽然清苦,但山上的日子真的比府上要自在多了。不过小姐,”她又转过头来看着洛敏,语重心长道:“虽然艰难,回府总是一条路啊。”
洛敏轻轻叹了口气,微微点头:是啊,水月山不能住一辈子。自己穿越过来,总要闯一闯看看的。
这两日果然如洛敏所料的忙碌,当老者得知徒弟第二日便要回府时,只是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