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沫走向他,脚步静悄悄地,象是生怕吓着了谁。
东海慢慢弯腰去拾钥匙,一手还紧紧攥着那条旧围巾。
羽沫缓缓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把自己埋进他怀里。
东海就那么僵直了身子,好半天才轻轻地推她,低声问:“天这样冷,你怎么又穿得这样少就出门?怎么还瘦了?”
羽沫哽咽道:“你还好意思说我?”
东海不语,把搭在臂弯上的那件旧风衣顺手披在她身上。
低头,沉默地打开房门。
进屋,掂了掂水壶,又转身去帮她烧热水。
羽沫倚墙站着,环视整个房间,一张半旧的单人床,一个简易的衣柜,一张掉了漆的桌子,桌子上一个老式的电视机和一些零零散散的小药瓶,家徒四壁。
东海倒了一大杯热水递给她:“海州冬天稍冷点,先把热水喝了。这屋里也凉,外衣先别脱了。”
“哦。”羽沫接过热水杯抱在怀里。
低头从包里摸出一个白色塑料绳编的小飞龙,“岸岸手工课上编的,一共两条,红色的送我了,白色的让我带给你。”
说着塞到东海手里:“老师都夸他编的好呢。这只白色的更好看些,他可真偏心,是不是?”
东海低头,攥在手里。
“哦,幼儿园里开始教拼音和识字了。老师让小朋友写给家里人几句话,岸岸写给了你,姥姥都偷偷吃醋了……”羽沫偷看一眼东海,“有些字他还不会,用的是拼音………写得很傻气,我读给你?”
东海摇头,只伸手来接。
羽沫把信轻轻放他手里,又伸出一手,两手合握住,半天,“岸岸……他想你了。”
东海低头,一样一样接过来,放在手心里摩挲:“他长高了吗?”
“到你这了……”羽沫伸手到他腰间比划,顺势环手抱住,“长得老快了。夏天,我想带他去学游泳,可他非吵着想学吉他,我哪会呀?你又没教过我……”
东海受不住,伸手推她。
羽沫只是不肯撒手。
东海低头把那信纸叠得方方正正,慢慢放到贴身的上衣口袋里:“水烧开了,会把火浇灭的……你去灌水啊?”
“我来就好了。”羽沫听东海语气和缓些,忙狗腿地站起来去灌水。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东海在身后问。
“啊?”羽沫把暖瓶放放好,半天想不出该怎么回答。
“难道你去青山县找过田莉了?”
羽沫低头不语。
“为什么要难为自己,强迫自己去见她呢?家里最近出什么事了?”
“家里没出什么事。”羽沫抬起头,“我最近总是梦见你。不是去见她。是我想你了。”
东海猛地咳嗽了几声,背转身向窗外。
“萧东海,你是和我撒过多少谎话啊?”羽沫起身站到他面前,仰头看向他,“难为你现在还能这么一脸平静。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待我,除了哄就是骗……你把我当作过能与你患难与共的妻子吗……”
东海先还沉默,慢慢皱紧眉头,脸色益发不好看:“我哄过你什么?什么患难与共?你到底听说了什么?”
“你是爱上别人了吗?你和田莉为什么没有在一起?”
“爱,也未必非要老死在一起。”东海淡然道。
“你这话说得不清不楚。”羽沫叹口气,“我明白了。你以前和我吵架都是这样故意气我的,我被你一气,就糊涂了,就变傻了。你是个骗子。”
“我没有。”
“那我见过田莉了,她因为她爸去世瘦得象个干猴子,哪里怀孕了?”
“我没有说过她怀孕。”
“啊呸!”羽沫气得啐了一口:“你是没说过。可你吞吞吐吐说她不方便………”
“她父亲刚去世,她赶回老家了……”
“我问你是否要给她孩子个名份?你说世上每个孩子都是无辜的。骗子。”羽沫欺身过来,“最可恨得是,纯洁如我,那晚还要想方设法色诱你,为了抢着再为你怀个孩子……”
东海低了头,紧绷的脸上难得也微漾出一丝笑意。
羽沫见了,就又伸出手去抱住他,东海推她。
她死乞白赖地挂在他身上,“你就是个骗子。我累了,也懒得再跟你废什么话了。我要留在这里和你过年。”
东海被她抱得没了力气,犹豫了下:“今天是除夕。岸岸和妈还在家等着你呢。你什么借口跑出来的?”
“看花展太兴奋,买不到回程票了。”
“你怎么能……”
“和你学的……”
“我什么时候……”
“我问你,有一天我去店里找你,她在喂你吃杏脯。你是不是早就听到我脚步声了……我刚才站在那,你都听出来的……你每次都能听出我脚步声的,对不对?所以,你是故意笑给我看的……我刚刚想明白你太可恨了……”
“我哪里笑了,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你刚手里拿的是什么,很沉的样子。”
“饺子皮,肉馅,我要和你一起守岁。”
“我知道票贩子的电话,能帮你买到回江州的火车票,回家不会过零点。现在走还来得及。”
“你怎么会认识回冮州的票贩子?啊?问你呢?”
“拿好包。”
“我就不走!”
“我不会留你在这过年的。”
“我就不走!”
羽沫一手抓了桌角,一手抱了包,“口红呢?你不让田莉买了支口红给我吗?藏哪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