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霞二舅妈杀猪一样大声喊叫,周围开始有人不远不近地袖手看热闹。
离着不远的小卖店里,闻声跑出来两个人,一个是中年谢顶的男人,一个是二十多岁的青年人。
两人跑到跟前,对着韩兵有些畏手畏脚,只是高声呵斥,“放手!你赶紧放手!你连女人都打吗?”
“哎呀,人跑了!”只听鲁秀芝喊了一声。
众人回头,只见杨霞不知何时,顺着街道飞快地跑开了,已经跑到了街角。
“有能耐你就别回来!狼崽子玩意儿!我上辈子作孽,这辈子还得替大姑姐养孩子,还特么贼拉不省心!”杨霞二舅妈虽被扯着脖领子,依然往前窜了两窜,朝着杨霞逃跑的方向大骂着。
“你,你去追她啊!”那青年指着杨霞逃跑的方向,弱弱地对韩兵喊了一句,又后退了一步。
“我俩黄了!你爱追你就去追吧!”韩兵说完,一把抓下头上的帽子,狠狠摔到地上,“我操!”又狠狠地补上一脚,将帽子踢得老远,“我操!”
仿佛只有这二字可以贴切表达他此时抓狂的心情了。
杨霞的二舅妈得了自由,迅速跑到儿子身后,“韩兵!你等着吧,你祸祸了俺家黄花闺女,你以后再也别上俺家买东西!你会遭报应的!这辈子也别想找着媳妇!”
边说边向后退,最后一句是跑着说出来的。剩下两位见势不妙,也都跑回家了。
韩兵气鼓鼓地看着他们跑开,胸膛起伏。
齐保健上前拍拍韩兵的肩膀,“算了兵子,这也是好事,总比结了婚才发现好吧?”
韩兵胡乱揉揉乱蓬蓬的头发,“真特么丢不起这人!我特么真想削死她!”
“哈哈,好了好了!”刘岩过来打圆场,“韩兵啊你那点儿前科,根本不算是个事儿,以后擦亮眼睛看人,别再蒯到筐里就是菜了!”
韩兵憋气地看看刘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转身走了两步,对齐保健说:“保健,我特么还是想打人!”
“走吧走吧,吃饭去!那边还有台商等着呢!”
一提台商,又想到秦美茹,韩兵更沮丧,“不去!”
最后,女人孩子都留下了,男人们除了韩兵,都去饭店吃饭了。
晚上,齐保健回来,看样子是喝了一些酒。
他一屁股坐到鲁秀芝跟前,“妈,你猜我们吃饭看着谁了?”
“那我上哪儿猜去!”鲁秀芝一看他喝酒就烦。
“杨霞!”齐保健嗤笑了一声,“这女的真不是一般人,她挨家宾馆找到了秦美茹,跪地求人家带她走。没想到,秦美茹居然真答应了!”
“老秦家的姑娘都有点艮,老大最格路!”鲁秀芝翻着白眼。
一直没说过话的赵文静忽然说:“或许,秦美茹是想起她自己独自闯荡的日子了吧!”
“我看那杨霞不是个省油的灯,秦美茹要管她,以后指不定有多大麻烦呢!”鲁秀芝给睡着的孙女掖了掖被角。
“秦美茹她这几年变化可真大啊!”赵文静感慨道,“我们以前也算是一个单位的,她还邀请过我,做她的伴娘呢!”
说完,赵文静又笑看齐保健,“昨天她吃饭的时候,总是朝着你看,却不跟我说话。我看她还老想去抱乐乐。看来,还是没忘了你啊。不知道今天你们......”
齐保健嗨了一声,“切!孩子都在这里,你瞎开什么玩笑!”
鲁秀芝急得不行,“静啊,你可别瞎想,我生的孩子,是啥样人,我可比谁都清楚!保健认定了你,就绝对不会有那些花花肠子!她想看就让她看去,又不能掉一块肉!”
赵文静笑,“妈,我知道,我当然相信保健的为人。再说了,我的眼光多好啊!咱县最好的男人都让我捡着了!”后面这句是鲁秀芝时常在她耳边念叨,提醒她要惜福的。
“就是!咱老齐家可没那花心眼子的人!”鲁秀芝得意地说。
齐保健听了不禁与沈梦昔对了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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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除了韩兵,原班人马又上路了。
不同的是,杨霞坐上了秦美茹的桑塔纳。
市局一大早来了三四个人,有一位是市局领导,非要请他们吃早饭,席间与鲁秀芝和齐保健一番寒暄,要他们给齐处长带好,又与那台商相谈甚欢,收下了他的名片。饭后,刘岩知机地先去结账,市局领导这才把眼光放到他身上,拍拍他的肩膀。
十里又十里,市局几人直送出了市区老远,才算作罢,齐家人也不禁都松了一口气。
中途停车休息的时候,杨霞特意跑过来,她已经会开车门了,拉开就坐了进来,直愣愣地问:“那谁,你没把我昨天说的告诉别人吧?”
沈梦昔摇头。
“那就好,那就好。昨天说完我就后悔了!”杨霞犹豫了两秒,又说,“是你把我怀孕的事儿说出去的,搅合了我和韩兵的婚事,后来我又推了你,咱俩算扯平了!我也不怪你了!反正我就是这命,一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说完又展开一个笑脸,“韩兵喜欢的那个秦美茹,人挺好的,她说她能带我到深圳,帮我做手术拿孩子,完了再找个工作。她说她当年也是自己一个人跑出去的,其实我自己也能走,不一定非得跟着别人!就是头一回有点害怕,现在我一想,就不怕了!怕个啥!咋地还不能活着!”
沈梦昔有些佩服这个野草一样野蛮生长的姑娘,她的经历,放到别人身上,恐怕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