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叽,叽叽……”原本正在和主人愉快交谈的小厌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浑身上下的毛发猛地竖起又落下,随即头也不回地钻进了主人的袖子。
其厌立即便想到了原因,抬头前往,果然看到一男子从破穹楼走出来。破穹楼楼身光芒四射,五光十色难免过于耀目。他却仿佛自带一抔月华,撒遍满身之后自成独树一帜之风姿。
其厌正想挥手打招呼,却见对方一路走来不断有过往路人和其颔首示意或驻足寒暄。他笑了笑,把抬到半空的手收回来,站在原地等人回来。
期间因为无事可做,还特意数了数对方一路走过来一共遇到了多少“熟人”。
“十五个。”待人走进了,其厌才上前走了两步。
“什么?”缘何闻言一愣。
“一共十五个。”其厌解释道:“从你迈出破穹楼的大门一路走到这里,一共有十五个人和你打招呼。”
听明白之后,缘何给了他一个几乎是专属于其厌的眼神——无聊。
“行啊。”奈何对方却像是没有接收到一样,继续道:“从开始来破穹楼到现在为止不过是最近两三年的光景,整个内城应当少有人不识得你的大名了吧。缘何公子的好人缘儿,果然是不论在哪儿都不会让人失望。”
“你无不无聊?”既然装没看见,缘何就重新说一遍。
“我无不无聊暂且不说……”其厌说着话忽然靠近,缘何立即出手挡住其右侧手臂。
“怎么了?”其厌低头看了看,不解道。
“你说呢?”缘何收回手,但同时也后退一步。
“……小厌?”其厌想了片刻反应过来,随即又道:“如今该是它怕你了吧。”
缘何不答话,那只老鼠怕不怕他他不清楚,他只知道他不想跟它有丝毫接近。
“说到这里我才想起来,”其厌道:“你到底对我的小厌做了什么,弄得它现在一感受到你靠近就吓得管露头?简直比见到花易落那家伙的反应都大。”
“我没碰它。”缘何拢了拢袖子,将一只手臂背在身后。
“那它为何会怕你?”其厌不依不饶。
“我怎么知道?”缘何一脸无辜。
“在我面前就不用装可怜了吧?”其厌道:“你的真是面目是什么样子,我恐怕比你自己都要清楚。”
“彼此彼此。”缘何说完,便要抬步前行。
“哎,你不把话说清楚,今天就别想走。”其厌上前拉住他。
“你确定?”
“先说好哈,君子动口不动手。”其厌不怎么确定,“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你要恃强凌弱吗?”
缘何闻言笑意更甚,四下看了看,然后道:“你在赌坊跟我说不能恃强凌弱?”
“咳咳……”其厌一时口不择言,其实说出去之后就后悔了。
“还不松手?”缘何把衣袖从对方手里扯回来,“你若是还想继续留在这儿那便留吧,我要先回去了。”
“哎……”其厌一个字没能彻底说完,对方却已经彻底没了影儿,“小厌呐小厌,还是你识时务,这小子在赌坊里打架一连打了十余年,如今这修为是蹭蹭地往上涨。”
他一边慢悠悠地往回走,一边不断地絮叨:“你说我要不也跟他学学,在这里泡上一段时间?否则日后恐怕要经常受他欺负……”
……
走到内城与外城的交界处时,果真看见一个和周遭环境格外格格不入的白影儿站在那里。
其厌得意一笑,随即加快步。
缘何听到了身后熟悉的脚步声,没有转身确认,直接抬步前行。
“缘何公子,厌公子。”
“缘何公子,厌公子。”
“缘何公子,厌公子。”
“……”
注意到两人的外城生灵纷纷招呼。缘何冷着一张脸,全部都是其厌一一示意。
“我看你的名号应该改一改,”他趁着罅隙说道:“不该叫缘何公子,应该叫九公子。”
……
曾经的九姑娘忽然在赌坊销声匿迹,过了不久就来了一个虽然漂亮至极但也极不起眼的小童。他之所以被人留意到,是因为曾经得九姑娘庇护过的厌公子陪他一并过来的。
漂亮小童从外城最低等级的赌局开始参与对赌,第一场就将右臂输掉了。
但是在对方对手抽了一人的到要过来砍时,一名女子忽然从人群中出来替他作保。以一颗从内城流出的灵药做加注,给缘何再战一场的机会。
若是输了,灵药与手臂皆归对方所有。若是赢了,对方也只需按原本的赌注送出一条手臂即可。
从内城流出的任何东西,在外城都会遭到哄抢,对方自然没有不同意的理由。
于是小童从湿泥地上爬起来,得到了第二次对战的机会……
然后,最后的结果在一众围观者的目瞪口呆中呈现——小童用原本要将他的手臂砍下来的那把刀倒下了对方的手臂,以拿回所得筹码的方式结束了赌局。
那是小童第三次来赌坊,第一次参与对赌,也是自开始与人对赌之后唯一一次只参与了一场赌局的一天。进来时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出去时却连一根没有沾上血污的头发丝都找不出了。
第二日出现在赌坊的小童仍旧一身白衣,只不过没被衣裳遮住的肌肤上晴子相连,原本的面貌几乎都被遮住了。
同样的场景在外城接连上演了三百多日,整整一年过去,小童才逐渐找回“漂亮”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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