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云从地上爬了起来,颤颤巍巍地站在地上,声音有些哑,“我养你,你何时给过我机会让我与你多说一句话?”
“爹知道,爹没本事,给你丢人了,都是爹的错。你娘做好了饭,在家等你,跟爹回家,好不好?”
他伸出手,想要再拉一拉陆杏林的衣袖,可目光却在不经意间瞧见了自己方才因跌倒而擦出血来的手掌。
杏林爱干净,他会嫌脏。
陆青云连忙又缩回了手,向杏林投向了乞求的目光。
“跟爹回家吧。”
他苍老的面容落到了陆杏林眼里,那一瞬间,陆杏林竟然有些迟疑。
一阵凉风吹过他脸庞,他似乎是再次清醒了一般,破口大骂道:“滚开!”
“臭老头!别妄想让我再回到那个耻辱的家!”
伫立在一旁许久的江文乐眉心紧紧拧起,指间骨节发出碰撞的声音。
她不懂,这世上为什么会有明明有家却不懂得珍惜的人?
他的父母生他养他,在贫穷的日子里好不容易把他拉扯到大。如今他们老了,到了该颐养天年的时候,为什么会遭到嫌弃?
她不懂,她没有家。
在无数个夜晚,她都渴望着自己身旁能有父母的陪伴。
她是个孤儿,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也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
陆杏林你知不知道,对于那些连家都没有的人,是有多么羡慕能日日见到父母的你。
你为什么不懂得珍惜呢?
见陆杏林打算离去,陆青云连忙上前走了几步。
“杏林别走,算是爹求你了。你娘她病得很严重,她从小最疼你了,你跟爹回家和她说会儿话,好不好?”
陆杏林只觉得耳边聒噪,甩手就要给陆青云一个巴掌。
余佩见状,后脚跟用力飞身一跃,一脚踹飞了刚扬起手的陆杏林。
整个过程动作极其利落干脆。
旋即她走到陆杏林身旁,揪起他的衣领,训斥道:“疯了吧!不孝子,那可是你爹!”
陆杏林想要挣脱,却发现此女力大无比,只好停下了挣脱的动作,怒骂道:“滚!干你何事!”
这边的陆青云也注意到江文乐与晏南风,惊诧道:“将”
晏南风轻咳了一声,陆青云立马会意改口:“公子,姑娘,你们二位怎么会在这?”
江文乐应道:“出城吃酒。”
陆青云望了一眼被摁在地上的杏林,垂下了头,有些羞愧道:“家中丑事,让公子和姑娘笑话了。”
江文乐道:“没事的,你手上破了皮,要不要找个地方去包扎一下?”
陆青云连忙摇头:“我这只是小事,不碍事的。”
江文乐见他坚持,也便没再多问。
“余佩,把他绑进马车。”
“好嘞!”
只见余佩从手腕处解下一根绸带,直接将陆杏林两手绑到了一起。
陆杏林挣脱不过,只好大声嚷嚷道:“你们做什么!你们凭什么绑我,这天下还有没有一点公道了!”
江文乐走上前,掏出了随身携带的令牌,冷声道:“圣上命我调查钱大宝之死,这个案件与你有没有关系,你自己心里自然清楚。我抓你,应该没错吧?”
陆杏林认得那块令牌,霎时间有些惊慌,“帝师,你是天微帝师!”
江文乐收回令牌,指了指马车的方向,冷冷说了一句:“把他扔进去。”
陆杏林见陆青云似乎与帝师相识,便连忙大喊:“爹!快就我!”
陆青云一听到他喊爹这个字,浑身颤了一颤。
旋即便连忙道:“帝师大人,原来是帝师大人。大人,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家杏林平日里虽处事荒谬了些,可总不会与命案有关,您是不是搞错了?”
江文乐道:“钱家钱大宝前些日子死于家中,据说是被人毒害。陆杏林是他的医师,他现在有极大的嫌疑,必须得跟我们回去。”
陆青云惊诧道:“医师?怎么可能?我家杏林明明不懂医术。”
余佩拽着陆杏林的衣领,将他拽了起来,挑了挑眉道:“不懂医术竟然能混进钱家那样的大户人家,你家这位儿子,还真是了不起。”
陆青云垂着头,低声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江文乐道:“您老放心,若他是无辜的,我们一定不会难为他。”
晏南风亦道:“陆老先生,清者自清,帝师定然会调查清楚的。”
陆青云抬头看了看将军,许久点了点头。
一行人回到建康城时,已至深夜。
晏南风决定与江文乐辞行,毕竟他在帝师府内还有另一个人要去假扮。
江文乐心中了然,笑着答应了。
临走前还不忘给了他一坛梅子酿。
晏南风走后,江文乐道:“陆老先生也要一起住进我那帝师府吗?”
陆青云有些担忧地望了一眼被余佩死死拽住的陆杏林,“我”
江文乐道:“陆老先生不必担心,您先回家等结果就好,若他真的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当然会还他一个清白。”
陆青云依旧有些犹豫,江文乐又道:“您夫人此刻应该还在家中等候着你回家,还是快些回去吧,以免她过于担忧。”
陆青云这才道:“好,我先回去,今天麻烦帝师大人了。”
“嗯。”
江文乐点了点头,便回了帝师府。
帝师府内
江文乐坐在椅子上,托着下巴看着陆杏林,道:“说吧,你与钱家那些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