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衣着华贵精致的阜氏,玉氏一身着实简朴。
她只穿着一件白粉色褙子,头绾蔽髻,发间别一根翠绿色翡翠素钗,手腕上一个裸银镯子。
这身打扮,若不是跟荀举一道前来,她恐会被误当成是来荀族攀亲带故的寒门妇人。
待荀举跟玉氏落座于主人位后,立于荀举侧旁身着深衣的赞礼站出来,高声唱道:”开礼!”
丝竹声止。
现场鸦雀无声。
伴随着一阵轻盈细碎的脚步声,祠堂一侧走出一个体态纤瘦,梳着妇人发式,约莫十八岁出头的年轻女子,她外罩品月缎绣素兰芙蓉纹氅衣,内衬丁香色素锦裹胸,下身着藕荷色外衬金色线白裸纱裙,头梳百合髻,其上别一金崐点翠梅花簪。
女子面容温婉端庄,眉目清秀,周身透着一股子的书香气,嘴角含着温和且善解人意的笑,她便是今日的赞者。
阿稻问身旁的狸奴:“这位贵女是谁?”
“荀玉瑟的堂姐荀韵柳,两人自小在闺中时便十分亲密。”
狸奴说到此处微微一顿,又补充道:“她是盛三公子的正妻。”
阿稻意外:“盛……三……盛水羽的正妻?!”
盛水羽残暴血腥又变态,竟有一个如此端雅秀美的妻子,两人放在一起,怎么看都不相配。
阿稻眼珠子在那阜氏和荀韵柳两者之间来回打转,嘴里小声嘀咕道:“难怪那盛夫人此等身份会愿意前来荀族作正宾,原来有这层关系在里面。”
荀韵柳是盛夫人的儿媳,盛夫人前来坐镇,自是给自家媳妇撑面子的。
狸奴看了阿稻一眼,没有说话。
阿稻忍不住又问道:“这盛夫人到底有几子啊?”
“一共三子一女,大皇子妃盛嫣然是长女,她共有三个胞弟,除了盛二公子盛无郁、盛三公子盛水羽以外,还有盛大公子盛明朗。”
阿稻点点头。
荀韵柳被婢女侍奉,以盥洗手,然后侯于一旁,等待最后出场的,今日的笄者,荀玉瑟。
片刻后,一名梳双鬟髻的少女缓步走进来。
她一身童子服,上身一件石榴红缁布衣,下身穿短褂裤,着朱红色锦边布鞋。
虽衣着简单,年纪尚小,脸还未完全长开,但却丝毫无法遮掩她周身明媚动人的气质。
少女明眸皓齿,长相艳丽似骄阳,二道羽玉眉下的两汪秋水眼,闪动着璀璨的霞光。
女子背脊挺直,目视前方,嘴角微微翘起,下巴高昂着,脸上显露出几分趾高气昂的跋扈之色,整个人十分耀眼。
阿稻曾听襄府中的婢女们私下说起过这位荀府的二小姐,她是皇族一派出了名的美人,长相以艳丽闻名,如今见着,果真不假。
荀玉瑟遵照仪程,先向观礼宾客行揖礼,然后面向西侧,跪坐于已备好的软席之上。
众人的视线皆追随着荀玉瑟而动。
此时立于侧旁的荀韵柳上前,从一旁女婢手中接过一把琉璃梳,开始为荀玉瑟梳头。
随后经过宾盥、初加受笄、拜父母三步礼后,荀玉瑟按照仪程,出厅换了一身素衣襦裙,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
如此,便进入及笄礼的下一步“二加”。
有司奉上发钗,身为正宾的阜氏净手后接过,走至荀玉瑟面前,慢声吟颂道:“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阿稻正看得津津有味,突然注意到方才跟着荀府小厮出去的襄府小厮回来了。
他快步走到狸奴跟前,凑近狸奴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狸奴点头,看向一旁的阿稻,低声道:“公子有事吩咐,要提前回府了。”
这就要回去了?
阿稻有些恋恋不舍地看向正在进行中的及笄仪式,想说多呆一会,但心知不可能。
狸奴见此,略一思索,又道:“及笄礼结束后,你自行回府,如何?”
阿稻诧异地看向狸奴,愣了下,狸奴显然是看出自己正在兴头上,才故意说留下自己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强压下心头那点欲念,犹豫道:“要不……我还是跟你们一起回去?”
狸奴眉眼弯弯,笑眯眯地盯着阿稻不说话。
阿稻与其对视,心虚地一笑。
狸奴张口欲言,阿稻那双小鹿般漆黑透亮的双眼瞬间变得可怜巴巴,如同一只乞求施舍的小狗,望着狸奴。
任谁也不忍拒绝。
狸奴轻叹了口气:“不用。”
狸奴尾音还未落下,阿稻嘴角的笑已经咧到耳根后了。
狸奴无奈地摇了摇头,对一旁的小厮道:“我们先走。”
两人与阿稻道别后,穿过人群,从侧门离开。
阿稻意犹未尽地再次看向及笄礼进行处,此时荀韵柳刚取下方才为荀玉瑟别在头上的发笄。
接着,一名荀族婢女双手捧着一个托盘,走到阜氏跟前。
阿稻伸头,好奇地朝那托盘望去,只见其上摆着一根制作十分精巧的白玉簪,簪上镶有三朵大小不一、由白玉凝结成的篱花花瓣,每朵篱花花瓣中心处着一小点如红梅般的血红,娇脆欲滴,簪子通体晶莹剔透,白玉发出韵白色的淡淡光泽。
整根簪子一眼望去,恰如在初春白雪皑皑之中,一枝翘立于枝头的篱花花枝,栩栩如生,清冷素雅。
看着那白玉簪,阿稻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阜氏跪于软塌之上,拿起那根白玉簪,插在荀玉瑟乌黑的发间。
此步骤一完,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