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包子是前朝宫廷传下来的点心饽饽,和萨其马打糕一样,都在京城跟东北盛行过,只不过近些年讲究的人少了。

要说传统食品里蕴含着怎样的文化,周扬大概是不懂的,他只晓得沾个喜气,图个吉祥。

刚过八点,朱三儿和袁小顺一块来了,袁小顺开来了四辆卡车,正招呼人手往下搬桌椅碗筷等用具。

正日子虽然还没到,但按照风俗,这几天流水席就应该摆开了,当然也不是大张旗鼓的那种,只是家里亲戚,左邻右舍来劳忙的,和整个厨师班子。

说到底还是一个气氛,要营造出办喜事的氛围。

周扬跟他俩说,“都是自己兄弟,我就不跟你俩客气了,总是多辛苦辛苦吧。”

袁小顺说,“不用管我俩,你忙你的,解放没回来嘛?”

周扬说,“他压根就没来,我都没见他露面,我正打算挑他的理。”

“不能啊,早上他和我一块出来的。”

程老二说,“解放哥跟阿爷回乡下收笨鸡去了,姐夫你没起来那会就走了,看时间差不多该回来了。”

“收笨鸡?”周扬自言自语道,阿爷是念叨过有这么回事,可也没必要如此大张旗鼓,在他看来其实笨鸡和市场上的鸡是没啥区别的,总归都是要经过油炸。但凡一过油,啥肉都是一样的香。

所以他觉得有些大动干戈,但考虑到阿爷也是好心,就没拦着,哪成想阿爷不是说说而已。

到了快中午,阿爷和王解放还是没回来,黄师傅那边已经急着催料了。

周扬说,“实在不行就先上市场买点吧,对付对付。”

“也行,反正今天是落水桌,左右也没有外人,没必要那么讲究。”

他俩商量完,朱三儿带着程老二上市场买鸡去了。

又过一会,德四儿小五子兄妹老范他们来了,吴正新和黄小华自然也是跟着的。

周扬跟马金霞说,“金霞,你别在这帮倒忙了,看你穿的这么干净就不像诚心来帮忙的,找芳子和你嫂子去吧,上屋里坐着,干活的事交给糙老爷们儿。”

他看见德四儿小五子几个穿的人模狗样的,越发气不打一处来,笑骂道,“你们这群货,穿的西装革履,是来视察的还是干活的?看看松子和华子,再瞅瞅你们,看出差别没有?”

德四儿和小五子老范早已经修炼到脸皮厚得足以水火不侵的地步,吴正新刚受过敲打,到底还有些战战兢兢,当下跟着松子和黄小华去搬东西了。

老范笑话道,“老吴,你还真是死心眼儿,哪用得着你动手,袁老板带的兄弟就能忙和过来了。至于咱们,今天是扬子大喜的日子,总不至于跟咱们翻脸,就是厚着脸皮也得蹭点茶水喝。”

他们来的目的,压根就不是为了帮忙,而是为了热闹热闹。

也是传下来的风俗,主家办事情,人越多越热闹越好看,显着兴旺。

小五子说,“我把扑克牌麻将都带来了,咱玩一会?”

周扬皱眉。

“三哥,这可不是耍赌,不是为了赢钱,但要是没有个彩头怪没意思的,一分两分的钢镚玩起来不犯忌讳,咱们都有分寸,肯定不会添麻烦。”

周扬这才作罢,说道,“行,摆到东厢房吧,我让芳子给你们弄点茶水,再找找家里的炒货干果,你们几个玩起来,手闲不住,嘴肯定也是闲不住。”

“那敢情好。”德四儿说完又自顾自的摸到厨房,从冰箱里搬出一箱啤酒,说道,“我不喝茶,我来这个,冰镇的,去心火。”

周扬到屋里安排完了,他还得再回到院子里张罗着,他是东主,家里眼下只有他这一个成家的爷们儿,还要靠他主持大局。

老太太没有跟着阿太她们到厨房去做斗包子,反而拿着红包糖块等在大门口。

她期待着能有个上门讨喜彩的,亲口对她说一声恭喜恭喜,然后她好散出手里的红包糖块。

金额虽然不大,多是两角五角的新票子,但这个彩头还是要讨的。

但到现在,老太太显然是一封红包,一块糖也没法出去,让她不由得灰心丧气。

周扬劝道,“奶,您回屋歇一会去吧,这活交给我就成。”

老太太横了他一眼,呵斥道,“少胡说八道,你来算啥?”

作为一家子的大家长,接福纳喜这个事全要她亲力亲为,儿孙后辈的福泽全系于老太太一身,周扬辈分太小,敢干散红包的活是要被人笑掉大牙的。

“奇了怪了,也没有个来讨喜钱的,哪怕是有个乞丐也成啊。”

乞丐是肯定没戏,现在京城,乞丐都几乎绝迹了。

也不是说真的富裕到每个人都不愁吃穿的地步,而是街面上就没有什么可捡的。

塑料袋废报纸,在哪家都是宝贝,舍不得扔的,大街小巷胡同口的整洁程度,是九零后甚至零零后无法理解的。

换句话说,整洁的市容市貌,让乞丐没有了生存的空间。

再者,这时候想如后世一般,凭借乞讨在二三线城市买房买车,出入豪华高档消费场所,简直比登天还难。

老百姓自己的日子都难过,谁还肯眼都不眨一下的丢给别人五十上百的票子。

不让乞丐饿死,已经是老百姓最大的善良了。

老太太的第一个红包散给了街道上清理垃圾场的老头,为了庆祝开门红,老太太特意挑了个大的。

就在老太太依依不舍的告别对方的时候,王解放和阿爷的车回来


状态提示:293.走了--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