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院里儿便狗咬吵吵,闹得周扬脑仁疼。

儿子好不容易消停下来,大黑又开始不老实了。

他翻身磨磨蹭蹭的起床,不出意外的,儿子已经被程方圆抱到床上。

不晓得他儿子哪来的那些臭毛病,认床,只要是醒着的时候,就一定要在大床上才肯安静,对这个精美奢华的高级订做小木床,人家是瞧不上的。

程方圆也穿戴好了,并不像往常那样随意。

看着周扬眼神里的疑惑,她解释道,“不是跟黄叔儿和朱三儿说好了,今天迎宾楼的大师傅们来搭灶台,人家六点刚过就上门了,家里就你还懒着。”

这才想起这回事来,披上衣服出门,院子里老太太跟阿太已经在招待黄叔儿了。

他先跟黄师傅打声招呼,紧接着打水洗脸,收拾好了才又过去寒暄。

老太太看着院子东南角正忙着搭灶台的伙计,赞叹道,“这才有点办喜事的气氛,像这么回事。”

造席的规矩还是按照东北的老讲究做,是老太太坚持的,家里办事情,必须要提前搭灶台才行,另外灶台搭上了就不能闲着,炸肉炸丸子,煮底汤,哪怕没有这些条件,就是拢一堆木头烧火,也得让烟冒起来,这是规矩。

必须要让近亲四邻一眼就能瞧出家里要办事情,准备开火。

美中不足的是,小五子和老牛的进度不怎么理想,池塘没挖完,只能先用苫布盖住,省的黑洞洞的看着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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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师傅说,“老姐姐你这一辈子可妥了,三个孙子一个赛一个出息,孙女又长得好,学习还灵,现在连重孙都有三个哩。”

老太太自然是乐不可支,儿孙满堂,她这一辈子的确没什么缺憾了。

但要说这辈子值了这样的话是不会说出口的,她还远远没有活够,还想再多活些年,要是能看见孙女成家立业就好了,她身子骨硬朗,对自己有信心。

如果重孙子辈的几个小子能继承老周家爷们儿的传统,没准她都能五世同堂。

“你也不要着急,二萍不定明年你也抱孙子了。”

黄师傅哈哈大笑道,“谢谢,那我就承你吉言了,你是全和人,福气重,没准还真跑不了。”

他又对周扬说,“三娃子,叔儿跟你道喜了。”

周扬说,“承您的情,多谢,这几天您多受累,有照顾不周的多担待。”

“不说那个,咱爷俩儿啥交情?用得着来这些虚头巴脑的?”黄师傅扯着大嗓门嚷道,漫说他还有女婿跟三娃子的交情摆在那,就是单凭三娃子是迎宾楼的大股东,也由不得他不卖力。

徒弟们都已经能出师了,他可以倚老卖老,但要注意对象。

周扬说,“还是多谢您。”

其实这样的场面,并不需要黄师傅出面,不管怎么说,对方现在也是迎宾楼的看家大厨,在京城餐饮业都有名号的人物,徒子徒孙众多,随便拿出去一个都是能镇得住场面的存在。

而且喜宴造席跟饭店还不一样,饭店是小盘,造席是大锅,对于黄师傅现在的年龄,摆弄土灶台的大锅可不是个轻巧活,尽管关系再近,他也要承人家的情。

黄师傅摆摆手,回头看一眼正备料的徒子徒孙们,怒其不争的说道,“这些学徒们,在饭店伺候小灶完全没有问题,但要是到了土灶大锅,火候他们还掌握不好。

土灶的火不像饭店的火,软点硬点能控制。再说大锅宽油炸肉炸丸子炸鱼,这都是要经验的,可由不得他们胡来,虽说火候欠点过点影响不大,但总归是个瑕疵,对不?”

周扬不晓得大锅和小锅炸鱼炸肉的区别,但他晓得黄师傅的心意,是真的没见外。

阿太也忙叨叨的嘱咐程老二把大门敞开,她是期盼着能有左邻右舍的大姑娘小媳妇儿来帮忙的。

虽说家里的事上下都有人操持着,用不着外人搭手帮忙,但这时候也不是真的要人帮忙,而是邻里之间的礼尚往来,也是到了检验她人缘的时候。

在家里也住了不少时间,胡同口八卦聊闲天,早先她也是积极参与的,而且还有不少人受过她的小恩小惠。

她不是个大度的人,但往日里舍出小恩小惠,为的就是这一刻。

远亲不如近邻,近邻不如对门,家里办事情没有邻居街坊过来帮忙,是很丢人的,放在乡下,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主家没人油,是臭狗屎。

好在没出半个小时,油条张的婆娘就上来了,人家还自己备了套袖大褂,看来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帮忙。

紧接着附近的女人们像是串通好了一般,联袂登门。

阿太和老太太又上去热情地招待大伙,吴婶和李佳也是闲不了的。

女人们寒暄几句,油条张的婆娘说,“大姨,有啥要咱们干的您就直说,不用客气。”

她本来是想着帮忙炸肉炸鱼的,半辈子跟油打交道,对炸东西上她还是有信心的,可等瞧见灶台边穿着整齐迎宾楼大厨衣服的厨子们,她识趣的没开口。

京城住着,自然是晓得迎宾楼的名声,似乎一年内后来居上,在京城这个勤行竞争这么激烈的地方,能后来居上就说明人家是有真本事的,她何必露怯。

京城老少爷们是尤其不好伺候,说白了就是自诩皇城根儿底下的主儿,眼睛都是长在头,“张家婶子,还真得麻烦您,白案上的东西,还得请您露一手,知道您手艺高,我干脆就没另外请人。”

油条张的婆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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