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有簧轮火枪和线膛火枪。”施米德老铁匠泰然自若地回答:“您如果想买,我可以给您介绍其他工坊。”
“贵工坊不做‘猎枪’?”
“我学徒的时候,师匠反复告诫,精通一项技艺就足够挣面包。”施米德老人示意小伙子收起火枪:“钻膛线是一门精细手艺,有专门做线膛火枪的枪匠。我会卖枪管给他们,但我不会做线膛火枪。”
温特斯若有所思:“据说钢堡的铁匠分工很精细,甚至研磨匠和硬化匠都有单独的行会?”
“您是从哪知道的?”施米德老铁匠问。
“闲聊时听说的。”
“以前有单独的行会——那时也不叫行会,叫‘兄弟会’。刀剑匠兄弟会,研磨匠兄弟会。”施米德老人看着工坊的房梁回忆道:“现在都合并成铁匠行会,几十年前的事情了。”
温特斯礼貌地听完,不发一言。
施米德带来的小伙子有点按捺不住,试探着问:“阁下,隔壁就是刀剑工坊,要不要再去看看剑条?”
“剑条当然要看。”温特斯不紧不慢地戴上手套:“但您是不是少拿出两件东西给?”
“什么?”小伙子还在装傻。
温特斯眉心微皱,审视地盯着小伙子,直到后者目光闪躲,方才抬手点了点刚才拿来检验火枪的铁棒。
“男爵阁下是行家,少丢人现眼。”施米德老人沉声呵斥,既是在教训,也是在打圆场:“还不快去!”
小伙子低头行礼,灰溜溜地离开。
等小伙子走进工坊,施米德也向温特斯颔首:“抱歉,阁下。”
“无妨。”温特斯客气却冷淡地微笑着:“那位是您的孙儿?”
“小儿子。”施米德老铁匠神色颇为复杂:“这座锻炉迟早要交给他,但他总是差点火候。”
“小儿子?”温特斯头一次没藏住惊讶的情绪,一旁的卡曼也哭笑不得。
那个小伙子和温特斯年纪差不多,和施米德少说差四十岁。儿子?老铁匠给他当爷爷都足够。
“那您还真是……老当益壮。”温特斯笑着问:“那您有几个儿子?”
老铁匠比出一个手势,豪气冲天地回答:“七个!”
温特斯颔首致敬,又问:“每个儿子都有一座锻炉?”
“当然。”施米德老人微微叹气:“辛苦积攒一辈子,不都是为他们。”
“您的七座锻炉都已经分给了您的儿子们?”
“是八座,还有我的一座。”施米德略带遗憾地补充:“其他儿子都已经是合格的锻炉之主,他们炉火熊熊,不用我操心。除了这个小儿子,他还差点锻炼。”
“真是一份不得了的家业!”礼节性地赞美过后,温特斯追问:“但您为什么不把八座锻炉合到一起,组成一座更大的工坊?”
“儿子长大,自然要分家。”施米德理所应当地反问:“合到一切?难道不分家产给他们?”
“很多办法,譬如分割出不同份额的股份。”
施米德哑然失笑,打趣地说:“也许在帝国可以。不过在蒙塔领,我要是那样做,人人都会笑话我是个一毛不拔的吝啬鬼,甚至不愿意把财产分给儿子。就像现在这样,让他们自己管自己的锻炉,不是也很好。”
“是,您说的有道理。”温特斯淡淡地笑着。
卡曼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因为一般温特斯露出这种笑容时,实际是在说“你错了,但我懒得纠正你”。
几句话的时间,施米德的小儿子走出工坊,又带回两根铁棍。
乍看之下,三根铁棍没有任何区别,但是放到一起时就会发现,后面拿出的两根铁棍,一根粗一点、一根细一点。
小施米德重复上油、检验的流程。
这次,即使是对枪械和铁匠活一窍不通的卡曼,也看懂了原理:粗一点的铁棍即使用油润滑,也完全放不进膛孔;细一点的铁棍则可以毫无阻滞地插进枪管。
两次校验,就能确认枪管不仅笔直,而且内径变化在可以容许的范围内。
看过二次检验,温特斯点点头,再没看货架上的火枪一眼,毫不留恋地询问:“可否带我去看看刀剑?”
一行人走向刀剑工坊的时候,卡曼低声问温特斯:“[旧语]你什么时候成了‘行家’?”
温特斯眨了眨眼睛,轻松地回答:“[旧语]跟贝里昂现学的。在钢堡,不是行家就要挨欺负。”
“[旧语]还有……你刚才笑什么?”
“[旧语]嗯?”
“[旧语]锻炉的事情。”
温特斯看着卡曼,嘴角浮现一丝笑意,微微摇头:“[旧语]说来复杂,回去再和你解释。”
锻造刀剑的工坊就在火枪工坊隔壁,两座工坊都归施米德所有,只是中间用一堵矮墙分开。
穿过一道虚掩的木门,就到了施米德刀剑工坊。
刀剑工坊的布局与火枪工坊类似:熔炉、锻锤、铁砧。只是面积更小些,因为没有火枪作坊里那些挂着巨大飞轮的钻床。
测试刀剑的方法更简单,验枪温特斯或许是假行家,但关于刀剑温特斯是货真价实的行家里手。
他先目视检验剑条是否笔直,然后下压剑条,测试剑条是否具备足够的韧性、受力弯曲后是否能正常回弹。
最后的步骤最关键也最粗暴,直接用未开刃的剑条劈砍球形铁砧。如果剑条有暗伤裂纹,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