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条听起来很滑稽可笑,但却是烟草商老普里斯金强烈建议加上去。
显然,普里斯金市长还是比年轻的军官们更老道一些。
……
三篇告示不长,老先生很快就念完了,周围的镇民叽叽喳喳议论起来。
“再念一遍呀!老善人。”有迟来的镇民起哄:“我们来得晚啦。”
老先生微微皱起眉头,清了清嗓子,再次从头念起来。
迟来的镇民们仔细听着,三篇告示简短直白,用词和语法通俗易懂,甚至已经通俗到“粗俗”的程度。
为了写出这三篇告示,温特斯可谓绞尽脑汁。巴德不在,他身边连个合格的笔杆子都没有。
头痛欲裂的时候,温特斯灵光乍现,想出一个终极解决方案:
找来六名目不识丁的老农,起草的告示先念给他们听;老农们听不懂或是听出歧义,那就改,一直改到六人里五人能听懂为止。
例如“赫德人特尔敦部的侦察兵在铁峰郡边境出没”这句话,改来改去,改到最后变成“蛮子要杀过来了”。
老先生念完第二遍,又有人起哄要再来一次。老先生没理睬,摇着头走了。
镇民们更加激烈地议论起来。
农夫们关心小麦拔节,渔夫和商人们关心民兵队——因为铲子港早已有民兵队,诉苦请愿会反倒暂时没人在意。
“波塔尔镇长来啦!”有人高声提醒:“让一让。”
人群让出一条路,一名肩膀宽阔、身材高大的杜萨克阴沉着脸走到告示前。
杜萨克波塔尔既是铲子港镇长,也是代理驻镇官。换而言之,在新垦地行省的政治体制里,他就是铲子港的实际统治者。
他不住在镇里,而是住在堡垒一般的“波塔尔庄园”。
成年杜萨克无论身份地位,都已经被征发。但是没人知道波塔尔镇长阁下用出了何等手段,竟使他不在征召名单之内。
镇民们屏住呼吸,鸦雀无声看着。波塔尔镇长走到教堂大门前,一把撕下三张告示。
波塔尔站到台阶上,将三张告示揉成一团废纸,瞪着眼睛痛斥:
“碾压麦苗?全是他妈胡言乱语!那是叛军头目要害你们!”
“蛮子要来?铲子港西边可是铲子湖!蛮子来?来个屁!”
“民兵队?用得着叛军管?咱们铲子港早就有民兵队了!”
“父老乡亲,我告诉你们!民兵队?狗屁!叛军是要抓你们当兵!”
“都散了吧!”
人群讪讪地离去。
镇长波塔尔见目的已经达到,立刻招呼随从牵马过来。
他小心翼翼将三张告示团成的“废纸”揣进怀里,跳上马背,朝着镇外的波塔尔庄园疾驰而去。
作为第一批定居者,波塔尔被安置在铁峰郡时,小股蛮子过河掳掠还是常事,经常有独居的新移民被灭门。
所以波塔尔庄园建造之初便有一丝堡垒的味道——壕沟、围墙一样不少,坚固的石头大宅完全就是城堡主堡。
见老爷回来,把守庄园大门的佃农们紧忙放下吊桥。
波塔尔马不停蹄奔入庄园,吊桥又缓缓升起。
比起其他因兵灾变得破败的村镇,波塔尔庄园反倒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庄园周围不拘荒地还是农田,都已经被开垦出来,麦苗已经长的很茂盛。
早在其他村镇的佃农、雇工纷纷逃难时,波塔尔便联合铲子港的庄园主们控制住了本镇的无地农民。
后来,他又把其他地方来的流民收拢起来,分发食物。被流民们尊称为“波塔尔大善人老爷”。
波塔尔不吝马力,一路飞驰回到城堡般的大宅门外,劈头盖脸问他大儿子:“阿尔法先生在哪?”
“在楼上。”波塔尔的大儿子慌忙回答。
波塔尔把缰绳扔给儿子,箭步冲入大宅,一路跑上二楼小会客厅。
小会客厅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一位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倚靠在窗边,正在看一封信。他身穿浅绿色猎装,腰带下垂悬着一柄朴素的小剑。
单看五官的话,年轻男子的样貌算不得英俊。
但是他的笑容很亲切,使人不自觉生出好感。再加上他身材很好——手指修长,四肢结实又匀称。
波塔尔的小女儿和几位年轻女仆已经被这位“阿尔法先生”迷得神魂颠倒。
见到波塔尔急匆匆走上二楼,阿尔法先生收起信笺,微笑着开口:“明天晚上,还会再有一船武器和火药送到铲子湖。”
波塔尔先是一愣,继而狂喜:“太好了!”
“还劳烦您派人去接应。”阿尔法先生礼貌地补充。
波塔尔一激动,竟忘记来找阿尔法先生的本来目的,他拍着胸脯保证:“阁下,请您放心,我亲自带人去!”
“热沃丹那边有什么动向吗?”阿尔法先生问。
波塔尔如梦初醒,急忙从怀里取出一团皱皱巴巴的纸:“叛军送来三张告示。”
波塔尔想摊开告示,但手指太笨拙,一不留神便撕开一道大口子。还是阿尔法先生接手,将揉成一团的三张纸重新展平。
“这……怎么写得……”阿尔法先生通读告示之后,不禁笑出声:“怎么写成这个样子?”
波塔尔立刻附和:“说明叛军不得人心,都是一些文盲无赖。”
其实对于波塔尔而言,他倒觉得告示写得蛮好。至少连他这种仅仅认识浅显单词的